幕布上的畫面,白中元無比的熟悉,那是2201他曾經去過的書房。只是邱宇墨的臉看起來要比那晚蒼白的多,那是種病態的白,尤其是在熾白的燈光映襯下,像極了命不久矣的重病症患者。

而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咳,咳,咳……

只不過是抬起手動了動攝像機的鏡頭,邱宇墨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那種咳嗽是無法抑制的,像是驟然響起的連珠炮,一聲壓過一聲,聽著讓人頭皮發麻。當唾液噴到桌面上後,擦拭的衛生紙上留下了觸目的殷紅。

抓起桌子上的藥瓶子,吞服後平復了好一會兒,邱宇墨的臉色才有了些好轉,開口時已無喘息復聞。

“不管是什麼事情,都需要找個由頭作為開端,全省城的警察我只認識一個,那就從白隊你說起吧。”

邱宇墨的語氣很輕,然而這句話落在與會眾人的耳中後分量卻相當之重,他們紛紛轉頭看向了白中元,眼神中均是帶有不解和問詢之意。既在觀察著白中元的反應,又在揣測著話中是否另有隱情。

“你們都盯著我做什麼?”白中元聳肩攤手,示意大家不要分神,“想知道答案,繼續看下去就行了。”

“白隊,好久不見。”邱宇墨再度笑著開口,那種感覺彷彿和白中元是多年未見正在隔著萬里重洋影片聊天兒的老朋友一般,就是那口白牙有些刺目,一道道血絲宛若蛛網遍佈其上,說不出的瘮人。

“好久不見。”白中元心中默默應聲。

“白隊,我講,你聽。”邱宇墨端正坐姿,雙手抬起分開摩挲過了鬢角,“在正式講述之前,我先提個醒,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這故事的結局是個悲劇。沒有哪一方是勝利者,包括你。”

自白書:

截止今日,我的人生經歷了三個階段,童年、少年和青年。

童年,家境貧寒母親早亡,苦。

少年,歧視排擠遍嘗冷漠,還是苦。

青年,情逢變故身患惡疾,更加的苦。

一句話來說,我的前半生是與苦難相伴的。而更可悲的是,我根本就沒有機會看到後半生的模樣。

無論多麼美好的愛情,在脫離了象牙塔的保護後終究會被現實按在地上蹂躪摩擦,直到千瘡百孔再無完好之處。

對此,我有著深切的認知和體會,那種感覺就像落水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了救命稻草,抓到手裡才發現稻草只有一根。

其實從始至終就沒有什麼救命的稻草,那隻不過是被人隨意丟棄的剔牙棍,只是一廂情願的臆想罷了。

這些,我無話可說,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可每每午夜夢迴的時,每每回憶起所經歷的種種時,我還是會豎起中指聲嘶力竭的咒罵幾聲。這狗日的老天,從來就沒有眷顧過我,打我從孃胎落地的那一刻起,就被剝奪了幸福的權利。

說出上述的話時,邱宇墨面目猙獰,可僅僅是深吸口氣後,便又換上了令人倍覺親切的模樣:“我不恨她,畢竟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前半生中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她替我打敗過這狗日的命運。”

我也不會祝福她,因為一個好的前任,就應該像是死人一樣。既然滄海能變桑田,摯愛為何不能陌路?

對於被黴運千錘百煉的我來說,畢業前夕的被分手頂多熬掉半條命,真正擊倒我的,是應聘單位的體檢報告。

肺癌早期才是我失魂落魄返鄉的根由,才是我辜負了父親,愧對變賣了學費老黃牛的罪魁禍首。

那天晚上,我和父親沉默著喝了三瓶白酒。

父親醉了,扛著鋤頭出了門,嘴裡一遍遍嘀咕著要去刨了祖墳。

我也醉了,躺在硬板床上望著房梁發呆,尋找著上吊的合適位置。

那時那刻,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死了,是解脫。沒死,那將會是上天對我多年虧欠的補償。”

話說至此,影片中的邱宇墨笑了,那笑聲令人不寒而慄:“最終,我做到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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