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許琳家,白中元宛若虛脫般倒在了沙發上,如果不是後背傷口處泛著陣陣疼痛,他都懷疑自己是否還有著知覺。

很久了,很久沒有經受如此強烈的挫敗了。

許琳默默地坐在旁邊,望著對面那張有些蒼白和木然的臉欲言又止,剛剛她已經得知了監控畫面中的一切,知道這件事有多麼的嚴重。不僅僅是對案情和嫌疑人的錯誤判斷,更是對白中元自信心的摧毀。

“我理解你的感受,也知道你想一個人靜靜的待著,但有些話我必須要說出來。”許琳不想看到白中元消沉下去,“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只有那晚襲擊耗子的人和書童有著潛入重症監護室的合理動機。不管他家中的監控畫面如何,你的判斷其實都沒有錯。而且我在嘗試叫醒柳莎的時候仔細檢查過,她不光臉和胳膊上有著淤青,渾身上下都遍佈著青紫交錯的傷痕,家暴事件是大機率存在的。”

話說到此,看到白中元依舊沒有任何反應,許琳只好繼續說著:“剛剛調來支隊的時候你對我說過,開啟案鎖那把鑰匙就藏在錯綜複雜的案件徵象中,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那條貫穿了案件始末的邏輯線。”

“目前看來,書童這條線挖到了盡頭,可究竟是斷掉了還是於中途打了個結,都還有待進一步的查證。退一步講,就算這條線真的失去了價值,那也不能認定為失敗,換個角度解讀,是我們排除了這條疑線,從而縮小了案件調查的範圍,這對後續的偵辦是起著積極作用的,你不想的太消極。”

“我沒想那麼多,只想睡覺。”白中元突然來了一句。

“你這是什麼態度?”苦口婆心的勸說半天,得到的卻是這樣的回應,許琳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沒什麼,就是困了。”白中元妝模作樣的打著哈欠。

看到那雙眼睛滴溜溜轉動了起來,許琳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起身朝著沙發踢了一腳:“你媽媽就沒有告誡過你嗎,空腹睡覺對身體不好,我下面給你吃。吃完了再睡,睡醒了好好辦案子。”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白中元掙扎著坐了起來,看到許琳轉身進了廚房,這才托腮陷入了沉思當中。慢慢的,他眸子裡的光芒變得凌厲了;慢慢的,臉上的自信之色又回來了。

在有監控影片自證清白下,書童的確是排除了嫌疑。同理,在真相沒有大白於世之前,誰又敢說自己的推測和判斷又一定是錯誤的呢?偵辦案件本就是場你追我趕、險象環生的博弈,為了獲取勝利,無論哪一方都會手段盡出。在這樣的對局中,一時聽到的和看到的,並不一定就是真實的。

當潮水真正退去以後,才會知道究竟是誰在裸泳!

經歷過那麼多歷練與磨難後,白中元早已學會了如何調整心態,當上述那些在心裡過了一遍後,身上僅存的那絲頹喪之氣也煙消雲散了。當面端上來後,他狼吞虎嚥吃了兩大碗,看的許琳直咂舌。

搖頭苦笑,許琳感嘆:“對於吃貨而言,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一碗麵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來兩碗。”

……

第二天,白中元是被許琳叫醒的。

“這麼著急去哪兒?”洗把臉的時間都不給,白中元發著牢騷。

“半小時前方隊打來了電話,當時他們已經進入了省城地界,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趕到隊裡,我們得儘快過去。”

“這麼快?”白中元有些詫異,本以為今天傍晚才會到。

“這起案件非同小可,局領導都揹負著很大的壓力,能不著急嗎?”許琳示意白中元快點兒,“據方隊說,從邱子善被移交後開始,秦局和馬局就輪流著催,就連去部裡開會的封局也把電話打了過去。”

“這動靜可真夠大的。”白中元總算是收拾的差不多了。

“大嗎?”許琳紮起頭髮,拿著外套出門,“這只是局裡,省廳和市裡的領導們也都盯著呢,快走吧。”

在前往支隊的路上,許琳對醫院發生的事件進行了跟進和處理。

首先,出現在重症監護室的刀已經送到了技術科,被單上的血液進行提取後也緊急送到了法醫那裡鑑定分析,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其次,對趙元昊的陪護工作也進行了調整,專門從分局刑警隊抽掉了人手,依舊是全天候的三班倒,但人數增加了一倍。經過溝通,醫院方面對此事也表現的極為重視,從保衛科派了專人盯守。

最後,排查嫌疑人的工作已經轉交給刑警三大隊,正全力尋找假扮送外媒和羅大夫的人。

“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許琳問。

“有。”

“你說。”

白中元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對蘇浩進行口頭傳喚,讓他到隊裡配合調查,務必要弄清楚他去醫院做了什麼。”

“傳喚不難,可到時候……”許琳沒有把話說完。

“我知道你的顧慮,你只管把人帶到隊裡,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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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科長那裡,要不要知會一聲?”

“不用了。”白中元不假思索的否決,“不管他們兩人是什麼關係,只要蘇浩具備嫌疑,我們就有權對他進行傳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