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的天氣變幻莫測,體會最深的就是方言了,時而散開時而聚集的烏雲,就像他的心情一樣,翻轉無常。

桌子上有著兩份鑑定報告,檔案袋裡的是刑事物證,資料夾裡的是法醫物證,是目前這起連環案中最具價值的線索。順著這兩條線深挖,保不齊順藤摸瓜之下就能尋到犯罪嫌疑人的蹤跡,算是個好訊息。

相較於連環殺人案忙的焦頭爛額,方言更為憂慮的是那起爆炸案,自從上次與“眼線“通話之後,他便一直深陷於掙扎中無法自拔。這種掙扎是越積越厚的恐懼所導致的,讓他終日惴惴不安。

到底,該不該繼續往下查呢?

如果繼續查,按照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判斷,最後很可能會把天給捅漏了,到時候勢必引發市局乃至於省廳的地震。

可如果不查的話,要怎麼向奮戰在一線的下屬交代,怎麼對得起這身警服,豈不是要辱沒了職責和使命嗎?

一左一右兩條路,不論哪一條都有必走和繞開的道理,兩者目前處於一個平衡的位置,不存在任何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可能。換句話說,只要是做出了決斷,那就完全沒有了退路,只能咬牙撐到底。

但最終的結果,又是不是能夠承受呢?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思索良久,方言也想不出個萬全之策,無奈之下便打算暫時擱置。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部不常用的電話響了起來,反手將門上鎖之後方言才接通:“什麼情況?”

“白隊從家裡搬出來了,去了一家快捷酒店,而且沒有退房。”

聽到是有關白中元的,方言的眉頭便皺了起來,語氣中也有了幾分不悅:“獨狼,咱們之間有過約定,我答應你繼續追查那件事,你也做過保證在沒有掌握絕對證據之前,不會再去查白中元,為什麼出爾反爾?”

“方隊,我沒有。”獨狼解釋著,“你之前說過,暫時將注意力放到白志峰的身上,我就是這樣做的。”

“那就是意外的發現了?”方言氣消。

“是的。”

“白志峰有什麼動靜嗎?”

“沒有。”獨狼言辭篤定,“我在斜對面的樓上租了間房子,能時刻關注白志峰的動向,暫時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昨晚有些奇怪。”話說至此,獨狼的聲音有了幾分疑惑,“昨晚我看到一個人,他在白志峰家的窗戶外面徘徊了一會兒。”

“那個人和白志峰見面了?”稍作思索,方言又追問著,“抑或是他們透過別的方式有過接觸?”

“沒有。”獨狼否定道,“雖說下雨的晚上視線不好,但我能確定那個人沒有和白志峰做過任何方式的接觸。”

“當時,白中元在家嗎?”

“在,我看到他和白志峰在交談,具體內容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可以肯定的是,那場談話很不愉快,否則白隊不會那麼晚從家裡離開。”

“窗戶外面的那個人做了什麼?”方言必須問清楚。

“什麼都沒做,時而低頭、時而彎腰,像是尋找著什麼。最後,我看到他懷裡抱著什麼東西離開了,還聽到了貓叫。”

“找貓的?”方言微楞。

“看起來像。”獨狼話鋒一轉接著說,“我只是覺得有些蹊蹺,大晚上的怎麼會到白志峰家的窗戶外面找呢?”

“你疑心過重了。”方言不以為意,“既然是找寵物的,出現在哪裡都是合理的,你不會連這個也想查吧?”

“我只是覺得謹慎一些比較好。”

“可你有沒有想過,謹慎過了頭就是做無用功了。”方言敲打著,“首先,貓不像狗能夠被完全馴服,利用貓來傳遞什麼訊息是不現實的。其次,白志峰和白中元的關係現在鬧得很僵,即便是與人有接觸,他也不會選擇白中元在家的時候。最後,白志峰是個老刑偵,不僅偵辦案件的水平很高,臥底、情報方面的能力也是出類拔萃的,在當下這個結骨眼兒上,他不會那麼做的。”

“嗯,既然方隊這樣說,那我就放心了。”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情況嗎?”方言微微斟酌,還是問出了內心最憂慮的問題,“秦局,去過嗎?”

“沒有。”獨狼直接說道,“昨天晚上白隊離開家之後,家裡就剩下了白志峰一個人,他在客廳坐了一個晚上。”

“整晚?”

“嗯,一直坐在臺燈下面。”

“我知道了,那就繼續盯著吧,別暴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