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內便是一條蜿蜒而下的石階通道,通道兩邊的牆上嵌著拳頭大小,散發著幽光的夜明珠,感受著洞府之中濃郁的水汽元白恩緩步而下。

沿著石階走了許久已深入山腹之中,方才聽到潺潺的流水聲,再往下走到了底元白恩才見到一池碧綠的幽潭,那潭中有一方小小的石臺,他的祖父元長天便端坐於其上。

這是元白恩第一次見到元長天,與父親留給他的記憶裡的樣子略有不同。

父親記憶裡的元長天樣貌清朗俊秀三十歲上下,喜歡穿一身青衣,一頭烏髮總是打理得一絲不苟,雖看來為人稍顯刻板,但待弟子們卻極其親厚。

而眼前的元長天則不然,滿頭銀絲灰白依舊一絲不苟的梳攏在腦後,然而一身氣息凌亂不穩樣貌蒼老了不止十歲,整個人的狀態卻顯得特別糟糕,也不知這些年裡究竟發了何事。

元白恩在看元長天的同時,元長天也在用神識靜靜的打量著他,只覺得這孩子的樣貌生得極好,長得竟與兮兒有五分相似,一想到逝去的愛女,元長天就忍不住心口一痛。

兩人誰都沒有開口,過了半晌,元長天才睜開了眼睛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我原以為你早就不在人世,畢竟你的出生著實有悖常理,按說人與魔結合是不可能有子息的,但是兮兒偏偏就還孕育了你。

存在即合理,老天既然讓你安安穩穩的活了下來,你就有存在於世間必然的緣由。罷了罷了,反正我已時日不多,能在坐化之前與你得見一面,也算是無憾了。”

元長天極是疲憊的笑了笑,“這麼多年裡我也不知自己還在堅持什麼,可卻總覺得還有事情未了,現在見到了你我才算是明白了。”

“您……不恨我嗎?畢竟是因為我……”元白恩張了張口,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元長天輕輕的搖了搖頭,“你是兮兒拼死都要保下來的骨血,便是為了她我也不會恨你,就連你的父親,我也早已經恨不起來了。

歷劫失敗以後我便在這暗無天日的洞中琢磨了許久,他與我的兮兒都是被命運愚弄的可憐人罷了。

你的父親元沉是我親自帶回宗門的,他在我身邊這許多年,從未失了為人的本分,也未曾做過任何為禍蒼生之事,就如同一個普通的人族弟子一般修行歷練,後來與你母親相戀結為道侶又有了你,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意罷了。”

“孩子你來。”

元長天朝他慈愛的招了招手,元白恩躊躇了一下,才縱身飛到那方小石臺上,在元長天身邊坐了下來。

離得近了,透過四周幽暗的珠光,元白恩才看清了元長天臉上那一抹十分不正常的青白。

“您的身體怎麼了?”

元長天笑了笑:“我那時勘不破心中的迷障,化神失敗傷及了根本,我現如今也只能靠著這一池子靈泉將養,熬日子罷了。”

“就沒有什麼靈藥可根治嗎?”元白恩道,

“我一身大半經脈與丹田破損,能保下性命已是不易了,這等修復根基的天材地寶根本不易尋到,你另外兩個師叔為了替我尋藥已出山多時了,且便是尋了那寶物來又能如何,我壽元不多,若不能突破化神期也是枉費。”

頓了一頓元長天才望著元白恩的眼睛鄭重的道:“你父親曾告訴過我許多天魔的舊事,我知曉你此來是想尋求個庇護遮掩的身份。

但你畢竟是天魔,手段非比尋常。

你需得答應我,永遠不可向外人透露你的身份,不可做出危害有損宗門利益之事,將來更不可幫著魔族禍害三千界的生靈。你若應了,我才能將你留下來。”

元白恩聽了毫不遲疑的點點頭,運起體內的血煞之氣溝通這一方的靈氣,仰天擲地有聲的道:“我元白恩自今日起,除了知情者不會向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不會做出危害有損玄天道門利益之事,更不會幫著魔族禍害三千界生靈,請天道見證。”

話音將落,洞內便有靈氣翻滾,引得潭中的泉水連綿不絕漾起道道波瀾,見有靈氣應和如風柱一般直衝而上,好半天才慢慢消散。

元長天親眼看著,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如此,便好。”

然後伸手遞給元白恩一個儲物戒指,“裡頭沒什麼好東西,就只是些靈石與普通的法器法衣你拿去玩兒吧,只有一樣,”

他小心翼翼的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了一物來捧在手中,那件東西在夜明珠晦暗的光下散發著淡淡沁藍的微光。元白恩仔細一看發現它不大隻半尺來長,也不知是用何種晶石鑄成的通體瑩藍十分漂亮。

底座是一朵小小的蓮花,蓮花之上有一根兩指粗細的手柄,與上頭擺成了圓形,如花瓣一般綻開的八條琢刻精美的鯉魚相連。

那些鯉魚的魚頭向外昂起,魚身之上魚鰭與細麟間有幾道深刻的凹痕,似是用來與什麼東西嵌合的,中間的魚尾也集中向上翹起,仿若是託著什麼一般,整體看來倒有些像是燈座。

“這東西你要保管好,若能認主最好,若是不能便將它留在身邊也能給你帶來莫大的好處。只要有它在,你的血便永遠也澆不滅極陰之火。”

極陰之火不算常見,但也不少,紫極中界的落焰海便是一片終年不息的陰火,極陰之火就在陰火之中,許多高階火靈根修士都有辦法從陰火海中取得極陰之火。

這種異火水澆不滅,土埋不熄,只有純陰之體的血才能將之熄滅,因此這也是三千界測驗純陰之體的唯一方法。

“這是我師祖傳下來的東西,據說也是在某個秘界之中偶然得來的。我們水靈根修士中極易出得那純陰之體,我的師尊便是此體質,也是靠著這東西才遮掩下來的。

只是它似乎來歷不凡且也不完整,我們一脈傳下來至今無人能讓其認主,便是連簡單的煉化都不成。我的幾個徒弟都試過認主,然而他們也與這東西無緣。

你母親體弱,本來我是想將它留給她的,現在你來了,便給了你吧。

你帶著它,若是有機會只消在眾人面前澆一回那極陰之火,便能徹底擺脫掉這純陰之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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