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冬日的慈寧宮偏殿。

院子裡的魚缸裡沒有了魚,水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那幾條魚兒已經轉移到書房的桌子上。

牆角花叢裡的臘梅長勢不錯,點點星白和蠟黃冒出了頭,偶有淡淡香氣若有似無地傳來。

竇子魚坐在書房的門口,腳邊是燃燒的火盆,不時從大門吹進來的冷風讓她不自覺地縮起手,又緊了緊身上的玄『色』大氅。

手裡拿著的書放在膝蓋上,目光穿過敞開的門越過宮牆想要落在宮城之外的地方,可惜頭上的這片天擋住了她的視線。

若芳瞧著竇子魚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問道:“小公子,外頭似乎要起風了,要不要奴婢把門關上?”

“等會兒再說罷,”竇子魚看著燃燒的炭盆,“這煙火氣有些嗆人,開著門通通風,咳咳...”說著話竇子魚咳嗽了幾聲。

若芳趕忙拿出饞香丹遞給竇子魚。

竇子魚拿著饞香丹咬了兩口放下,濃濃的『藥』材味道混合著一絲絲甜膩在口中化開。

竇子魚不喜歡吃『藥』。她以前不怎麼咳嗽,也不怎麼生病,倒是來了梁宮後才有了這些『毛』病,讓她有些不太滿意。

若芳看著缺了一塊的饞香丹,知道竇子魚不會再吃,只好無奈地收起來。

看看時辰,快要用午膳了。現在天氣冷了,若芳拿回飯菜後都會先在小灶上熱一熱,所以她每天都會提前一會兒去正殿那邊。

書房裡只剩了竇子魚一個人。

丁卯昨天出宮,今天還沒回來。

竇子魚無心看書,目光又穿過房門落在外面,望著那幾株臘梅。

去年的這個時候,竇子魚在做什麼呢?

去年冬天,欣怡翁主已經去世,霍小飛一個人守著一戶,隔壁王叔一家經常叫她過去。

那時候的霍小飛,身強力壯,雖然看上去瘦瘦小小,卻是一個好獵手。

在那一年入冬前,霍小飛和王叔家的兩個小子掏了兩窩兔子,收穫非常豐厚。王叔把兔子肉做成臘肉,王嬸用兔『毛』做了三件坎肩。

雖然沒有現在身上穿的大氅豪華,竇子魚卻覺得那件坎肩似乎更暖和一些。

那個冬天沒有燃燒的炭盆,但他們在山上撿了足夠的柴火,幾個人圍坐在火爐旁,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王叔有時候會到鎮上買一壺燒酒,王嬸燉了兔子肉,再加一鍋煮爛的白菜湯,大家一起吃地熱熱鬧鬧。

有時候,竇子魚會跟兩個小子一起偷喝王叔的酒,其實每次都被王叔發現了,但他從來不說。

去年的冬天...去年的冬天...原來這麼幸福...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王叔一家沒了,霍家莊也沒了。

竇子魚神情灰暗,眼神悲慼,心頭一陣痛,傷痛之後是憤怒和憎恨,種種情緒翻滾卻又因無力改變而消散。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