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紀小寧的審問,哪知,嬋曦卻是先道:“能讓我先坐回輪椅上嗎?”

嬋曦坐在地上的狼狽身影,抬起皓白手腕,指向被紀小寧丟在一邊的輪椅。

“現在你才是階下囚,你認為你有與我談條件的資格嗎?”

紀小寧雙眸中有冷色在浮動,毫不客氣的冷冰冰拒絕。

哪知,嬋曦的一雙美眸,帶著一份固執,堅強的執著,粉色嘴唇緊緊抿起,這份執著,已超越了對生死的畏懼,與紀小寧四目相對,沒有一絲退縮,畏懼。

這份執著,讓她有勇氣,直面死亡。

紀小寧皺起眉頭。

他不清究竟是怎樣的一份內心執著,讓眼前看上去柔弱的少女,突然有了直面死亡的勇氣。

寧可帶著固執面對死亡。

“請為我留下最後一份體面尊嚴。”

坐在地上的嬋曦,忽然變得神色平淡。

這句話說得很平淡。

宛若換了一個人。

這一刻的她,少女的眉目之間,少了幾分女孩子的柔弱,更多的,則是平凡中對生命的自強不息。

紀小寧的內心,忽然有某一根弦被觸動。

他從嬋曦堅強外表下的眼眸最深處,突然讀出了一種隱藏至深,不為外人傾訴,只有同病相憐者,才能彼此讀懂的孤獨與自卑感。

紀小寧沉默了。

從小身為孤兒的他,何其羨慕,別人眼中最平凡的父親一句呵斥,一頓最平凡的母親親手所做溫馨早餐……

一個人默默擺下碗筷……

一個人默默盛起飯……

一個人默默坐於長椅……

一個人默默拿起碗筷……

一個人默默面對滿桌豐盛菜餚,卻只能一個人默默吃起來……

不管白晝,還是黑夜,狂風,或是雷霆,桌上永遠只有一道孤影,隨後沉入黑暗之中。

一切都顯得如此沉寂,似那久無人探索的夜中老林,寂靜而又陰森。

但又似是蕭條,似那苦苦掙紮依舊不願倒下的風中殘垣,痛苦而又呻吟。

一陣碗筷刷動聲音…也是冷冷清清孤獨一人……

沉默中,紀小寧展開雙臂,想要抱起嬋曦,小心放至輪椅上,但被嬋曦眼神堅定回絕。

“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我並不是一無是處,只會給身邊親人帶來無盡麻煩的可憐蟲。”

嬋曦目光固執,執著道。

紀小寧只是猶豫了一二秒,隨後退後幾步,背過身影。

一陣悉悉索索,當嬋曦那如空谷清靈的好聽嗓音再次響起,讓紀小寧轉過身來時,紀小寧已經看到嬋曦已收拾整齊淩亂發絲與衣角,如秀美,恬靜出塵的文靜坐在輪椅上。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