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秀自然更有眼色,一邊張羅著帶了眾人出去,一邊和鐘義對視了一眼,用力點了點頭,便只留下他夫妻二人在房裡。

待到房門關緊,門外再無聲響的工夫,一肚子狐疑與驚恐的於汀蘭,眼看著鐘義慢慢松開了握著自己的手。

只見鐘義右手插進褲袋裡,從裡面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在自己的手指上用力擦拭著。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於汀蘭的聲音裡有一點發顫,卻還在強作著她一貫的霸道。

鐘義將手帕揣回到口袋裡,一眼都不看她,冷冷道:

“你倒真有臉問我是什麼意思,好罷,我現下便告訴你是什麼意思。從今以後,我鐘義再不會碰你一根手指,倒免得髒了我這個人。並且從現在開始,我也同大哥對大嫂一樣,要專門打一個守貞鎖給你,免得你憋不住的時候,再犯賤去勾引男人。我知道現下做的這些決定,以你的性子,想來不會同意,不過無所謂,我早已經有了主意,你若拒絕,我便把你勾引小叔,亂倫懷胎、報應早産的事都印到小報上,發到你父母親眷同學朋友人手一份,當然,你父親那官家的辦公室裡,上上下下,我更會多送一些,你看這樣可好?”

於汀蘭一雙杏眼死死地瞪著鐘義的臉,臉色由白到紅,又忽然轉白,眼睛向上一翻,便直直地躺倒了下去。

鐘義冷冷地看著已經昏厥過去的她,幽幽地道:“便是鎖了你這賤人,也絕不能便宜了那個畜生!”

當大太太何意如聽聞二房媳婦突然早産,並胎兒不保的訊息時,眼睛裡微微一亮,倒先念了幾句佛,嘆氣道:

“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怎麼近日裡鐘家竟是些流年不利之事,蕊兒這便扶我去佛堂罷,倒是為她們誦上些消孽的經文才是正經。對了,別忘了再把她叫來,悄悄著些。”

佛堂裡很靜,香煙燎繞中,只有何意如嘴裡細碎的聲音。

半晌,蕊兒悄無聲息地領了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丫頭,偷偷帶進了佛堂。

那丫頭不是別人,原是泊春苑裡常在秦淮身邊伺候的小丫頭,香兒。

因為前有雀兒執掌泊春苑大小諸事,後又有碧兒挾二房之威做了掌事丫頭,所以這香兒在泊春苑裡,一直是個不引人注目的人物。不過日常起居,飲食衣物,倒都是她在伺候大少奶奶。

因她性格溫柔沉默,從不多言多語,秦淮倒一直用著甚是妥帖,便是他到了東跨院,香兒也算得上是隨身跟著,常在身邊出沒。

這會子,何意如見她施禮後靜立一邊,不言不語,便給了蕊兒眼色,著她關上佛堂的門,在外面把風。

何意如這裡便笑著對香兒道:

“聽說你前幾日請了一天假回家,想來也見了你母親,是不是已經大安了?還有你弟弟,聽說剛入了學堂,便被先生好一陣誇贊,說是天資聰穎,是個大好的進學苗子呢。”

香兒又給何意如深施一禮,低聲道:

“多謝太太掛念著,我前兒回去,家裡人皆過得甚好,都讓我多謝太太的體恤和恩典。尤其是母親瞧了大夫後,病情好轉了許多,現下已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太太對香兒這番恩德,香兒真是不知如何報…”

何意如擺了擺手,打住了她:

“你原就是我派過去服伺鐘仁的人,也算得上是我大房這邊的老人,倒也不必和我見外。你也知道,從你大爺過世,三爺昏迷不起,我這心裡,一天天不知受著多少煎熬。如今雖然老七和大奶奶成了一對,掌著大房之事,可是一個不是我親生的,一個是外面不知底細來的,我終究是放心不下。”

香兒忙點點頭,低聲道:“香兒明白太太的意思,上次原也和太太說過,太太想要我留意什麼,奴才定當竭盡全力,為了太太,什麼都可以做得出來。”

何意如點點頭,道:“我知道你是個聽話的孩子,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你倒說說看,這兩日泊春苑又聽到些什麼新鮮事不曾?那個二房的碧兒,可又作過什麼妖?還有老七和大奶奶,究竟私底下看,可否看得出在大爺出事之前,便有了姦情?”

她一口氣倒問出些許問題,想是在心中已壓了好久。

香兒略一思索,道:“要說新鮮事,倒也有一樁,便是大姑老爺,私下曾來看過大奶奶一次,因碧兒一直在伺候,說的什麼,我確是未知。至於碧兒那丫頭,素常還是在泊春苑裡到處尋視,所有角落縫隙,無一不查,想來自是在找尋什麼要物。說起七爺和大奶奶,我原按太太示下,聽了洞房的牆角,除了私密之事,只有一句話,我卻記得清楚。”

何意如忙問道:“什麼話?”

香兒想了想,道:“便是七爺提到大奶奶身上有什麼大爺給的守貞鎖,又說什麼不要弄濕了裡面封存的東西,倒聽得我一頭霧水。”

何意如聽聞這話,眼睛裡瞬間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沉吟半晌,方道:

“你做得很好,接著再細心留意便是。尤其是老七二人,你更要夜夜留神,但凡聽到什麼特別的,便速來說與我知道。再則,我這裡有包東西,你且先收著,日常千萬不要碰它,到關鍵時候,我自然告訴你如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