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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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兒姐姐,找到大少奶奶了,找到大少奶奶了!”
跑進來的,原是鐘仁生前身邊服侍的小廝,菊生。
眾人皆是一驚,唯有鐘信卻不知不覺挺直了後背,目光飛快地和菊生在空氣中對視了一下,便又各自分開。
碧兒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去了,卻又在幾秒鐘後被她強行堆上了嘴角。
“你快說,大奶奶現下在哪裡,又是在哪裡找到的?”
菊生正在擦著腮邊的汗珠,聽她相問,剛要開口作答,身後跨院的月洞門處,卻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我現下人便在這裡,安好得很,只是倒是讓你們擔心了!”
院中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被那聲音吸引了去,卻見一個身著黑色長衫的男子靜立月下,面白眸黑,卻不是泊春苑大少奶奶是誰!
當秦淮和鐘信正看著書桌上那兩幅畫,各懷心事的當口兒,門外卻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不等房內的秦淮和鐘信作答,敲門之人便已經低聲喊道,“七爺快快開門,我知道大少奶奶現在這裡,正有急事要說與你們聽!”
來人是鐘仁的小廝菊生。
鐘仁生前的時候,身邊最常用的男丁,一個是半兄弟半僕役的鐘信,一個便是出門在外時日夜打點大爺起居的小廝菊生。
這菊生是個父母雙亡的家生子,雖然已過了十八歲,但生得又瘦又小,看形止倒像是十三、四歲的青澀少年。
他原本只是在馬棚裡幫忙,並不在鐘仁身邊服持。卻在鐘信年紀漸長,長大成人後,被鐘仁冷眼選中,跟在他身邊。
菊生溫和寡言,因打小便服侍鐘仁,倒磨練得進退間極有眼色,只是畢竟守著的是個乖僻暴虐的主子,時不時便會被鐘仁連打帶罵,落個鼻青臉腫。
尤其有時鐘仁喝多了酒,便會叫他到書房裡陪上一夜,也不知用了什麼下作的手段,第二天出來的光景,菊生雖是一言不發,卻彎腰分腿,行走艱難,往往倒要躺上一天半夜,才能行動。
而每每這樣的光景,為他端飯送水,細心照料的,便只有身邊的鐘信。
兩個人年紀雖差不了幾歲,又都是在鐘仁的淫威下夾縫中求生,可鐘信雖然也在捱打受罵,卻不似菊生般柔弱,在殘羹冷炙中仍堅持吃飽肚子,天天拎著石鎖練習氣力。在兩人漸漸長大後,一個長成了結實高大的身子,一個卻猶似未發育的孩童般,瘦骨伶仃。
只這二人形容雖則變了,又都是沉默寡語的性子,日常言語便也依舊廖廖,惟心底裡卻都有一番情誼裝著。
因此見素來溫軟的菊生聲音裡如此急切焦急,鐘信看了秦淮一眼,便快步走過去開啟了房門。
“七哥,先別問我什麼原由,快想想讓大奶奶怎生出了這院子,這會子那個二房的碧兒,正帶著丫頭婆子過來,想是要堵住這房門口,出大奶奶和你的醜呢!”
鐘信和秦淮聞聽此言,心裡都是格登一聲。
菊生這句倉促間說出的話雖然有些不成方圓,可是其中之意,卻如醍醐灌頂,一下子將之前被月下花香薫得有些心思松軟的人,都拉回了現實。
雖然秦淮心裡早就知道,這個由鐘秀親自派來的丫頭碧兒,絕計不會是庸常俗物,可是自己今天當頭給了她和眾人一記下馬威後,本想著她必定會收斂一些,還不至於早早就和自己為難。
可是現在看,自己分明還是低估了碧兒的心計和膽識。
這會子,她竟然能挑自己剛巧身在老七房中的時候,興師動眾,帶人過來,毫無疑問,顯是之前便一定瞄住了自己。
說不定自己從正房中出來,一路玩花賞草,直至遇到鐘信的種種,都落在了她的眼中。直到看見大少奶奶跟隨赤著上身的小叔進了臥房,她才找準時機,堵到門口來找人。
眼下這種情況,且不管自己和鐘信在房內究竟做了什麼,便這般時辰之下,自己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寡婦,卻跑到小叔子的臥房裡,在鐘家二房三房坐等看大房笑話、誓要將大房徹底碾壓的時候,恐怕也是百口莫辯。
這丫頭,還真是厲害啊。
當然,這丫頭心機厲害固然是一方面,自己失了防備、掉以輕心才更是眼前這個事端的源頭。
秦淮在心裡對自己狠狠地埋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