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入,看著爛醉如泥的莫邪,衣衫襤褸,面容憔悴,鬍子拉碴的樣子。

跟記憶中初次見面的時候,那老實內斂中的熠熠生輝,神采飛揚截然不同。

像極了前世那些被折斷翅膀,禁錮了靈魂,宛若行屍走肉的年輕人。

不由地嘆口氣,面色耷拉下來。

任誰遭遇了這個足以改寫人生軌跡的打擊,或許都會接受不了。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扼住命運的喉嚨,做到真正的超脫。

“聽說你將冰冰趕走了”

雲天向前走了幾步,說道。

莫邪頓了一下,隨後苦澀道:“我已經是一個廢人了,留在我身邊豈不是苦了她,還不如回去做她高高在上的花魁”。33

“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她委身於你,便已經做不了花魁了;你若是不要她,那麼迎接她的則是卑微的命運”

花魁確實高高在上,被人稱為仙子,無數人願意花上千金一親芳澤。

可一旦破身了,那麼便是從雲端跌入谷底。

若是無法離開花樓的話,結果跟那些底層的姑娘沒有什麼區別。

莫邪楞在原地,不知想起什麼,大口喝著酒,咳嗽幾聲後,語氣中帶著不甘心:“我已經是廢人了,配不上她;她值得擁有更好的,沒必要留在我身邊”。

雲天嘆口氣,這就是老實人最簡單,最樸素的想法,不願意拖累自己在乎的人。

“我這次前來,是看看能否治好你的眼睛”

提起眼睛,莫邪就跟被人當面揭短一樣,面色瞬間不悅,隨後搖搖頭:“不用了,我的眼睛我自己清楚,要是能治好,又何需等到現在呢”?

“試試吧,哪怕就是隻有一分的把握,也要去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

雲天也不知道金手指是否管用,治療眼睛,這也是第一次嘗試。

“算了,不用了,就這樣吧;你能幫我約見一下師妹嗎?我想見見她,讓她送我回去,我想師父了,想山中的一草一木”。

莫邪心中有一股傲氣,也就是所謂的自尊。

他不願意將自己的傷口撕扯開來讓別人看,哪怕就是關心也不行。

寧願獨自承受痛苦折磨,一個人在深夜中抱著被子哭泣。

年少成名,被長輩寄予厚望,自身也對未來充滿著無盡的希望,以為自己就是那個可以改變世界,讓世界因我而改變的人。

長期被這種想法灌輸著,導致遇見了一些重大的挫折,看不見希望的時候,內心也就徹底崩塌了。

躺平了。

絕望了。

拉到吧。

這輩子就這樣了。

“這些還是你自己跟他們說吧,我還是先看看你的眼睛吧”

“我說了,不用了”

莫邪面色陰沉下來,語氣明顯變得生硬起來。

任誰都知道,他生氣了。

雲天蹙眉:“難道你這輩子就想這樣,一個人混吃等死,將你身邊所有在乎你的人,關心你的人全部趕走才行。”

“不用你管”

莫邪大怒,雖然眼睛看不見,但那漆黑的瞳孔似乎正在燃燒著。

“我只是來看看你的眼睛,萬一能夠醫治好呢”?

雲天也有些生氣,不過看在對方遭遇了這種悲傷的事情,將心中怒火給壓了下去,勸說著。

“我說了,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