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會做一些傻乎乎的事,有時會非常緘默非常安謐。那時,即便只是安謐地守在她邊上,和她在圖書館坐一整日,也覺得是幸福的。

以前他不明白,為何人總是喜歡懷念過去美好的日子。如今的他,已經真切體會到了。

此時此刻,他不就是在懷念過去,和她在一塊的過去。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非常多東西都過去了,只是留在心中的那份念想,浮現又被深埋。當某一日它再次浮現出來時,你才發覺,那依舊是自己最想要珍惜的。

乏味的時間總是過得太快,不知不覺就已經天黑了。華燈初上,燈光構成了繁星點點,喧鬧的城魔都裡,大家都來去匆匆。

石少川第一回感覺到了孤獨,是內心深處的一種孤獨,似是沒有一個能夠真正談心的人,有時,他也想有一個能說心中話的人。

石少川驅車在車流中穿行著,不知不覺,車子就開到了櫻宮的門邊。

之因此叫櫻宮,那是由於通往這兒的路上,要穿過一片樹葉林,每到秋天,這兒便會是最美的地方,因此而得名。

車子停下,他坐在車裡,遠遠瞧著那棟燈火通明的別墅。他曉得,自己想見的人就在那兒,可他卻沒有勇氣下車,喊她出來。

瞧著終於不再吵鬧的手機,石少川長長嘆了口氣,瞧著星璨點點的夜空,指骨在熒幕上滑動著,最終,還是落在了那個名字上。

溪婉

他如今,要不要打給她,哪怕只是聽聽她講話的聲音也可以。他們彷彿已經非常久沒有見面了。

她如今應當有孕吐了,謝翎禹應當會一直守在她邊上,瞧著她,保護她,寵愛她。自己只不過是個多餘的,可他還是抑制不住對她的思念。

家中的爭吵只會要他愈來愈煩躁,乃至排斥回去。安然雖然非常好,可她還是會和母親頂撞,他還記得,方才開始溪婉見到他母親時,十分謙卑恭敬,不論母親說多難聽的話,溪婉都不會反駁半個字。

倘若當初自己娶的人是溪婉,她鐵定不會讓這個家出現爭吵的。

可這個世上,最不可能出現的,就是倘若。

石少川盯著熒幕上的名字足足瞧了二十分鐘,最後還是點了撥通建。不曉得為什麼,有些期待聽見她的聲音,乃至會有些緊張,心跳加快。

這種感覺,好像回到了他最開始向她表白時,他們剛在一塊,他給溪婉第一回打電話時。

這會,在房間內的溪婉剛吃完飯,難得今日吃飯時沒有吐,舒服了非常多。吃飽了飯,她決定站一會,不然會有點撐。

阿翎剛好上樓接電話去了,彷彿是集團的事。溪婉正在想自己要乾點什麼消化一下,放在客廳的手機就響起。

溪婉拿著手機一看,居然是石少川的電話,她猶豫了一下,方才接起。

石少川一直在等著她接電話,在車裡的他,能夠遠遠地瞧見落地窗邊有一個嬌小的身形,掌心拿著什麼,那應當是她吧!

石少川乃至有些擔憂和懼怕,怕她會因為謝翎禹,叩掉自己的電話。電話接通那一刻,石少川明白了,欣喜若狂是什麼感覺,他儘量讓自己的語調回歸於沉靜,唯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刻他有多緊張。

“喂!”溪婉不曉得該說些什麼,也有些奇怪,他怎麼會倏然給自己打電話。

“溪婉,你近來還好麼?”糾結了半日,最後說出來的,居然是如此一句森白無力的話。

就似是電影裡,分手多年往後在街上重新遇見後的開場白,諷刺又顯得森白。

溪婉一怔,他給自己打電話,就是問這麼一句,可她聽著石少川的語調中有些落寞。

“挺好的。”溪婉的語調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了笑意:“雖然現在吃東西會吐,有些辛苦,不過還是覺得非常好。”

“如今也仨月了,孕吐是非常正常的。我只是,非常久沒有聯絡了,瞧瞧你近來好不好。”石少川自諷地一笑,緘默了一會,又說:“現在方便麼我想跟你說會話,只須一會就好。”

這般的語調帶著懇求,溪婉隱約覺得,應當是發生了啥事。他們如今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即便是普通朋友,說講話,也是可以的。

見溪婉沒有答覆,石少川當是她是不大方便,又自己解釋道:“沒關係的,倘若你不方便的話,那即便了。”

說到最終,語調中的失落已經無法掩飾。溪婉蹙了蹙眉,心中有些奇怪。

“沒有不方便,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在她記憶中的石少川,彷彿從來不會這樣。

溪婉拿著電話從屋裡走出,在花園裡的鞦韆上坐下。

車裡的石少川便瞧著她在鞦韆上坐下,那幅畫面,和當初她在學校鞦韆下看書的模樣,一模一樣,要他有些晃了神。

他總不可以跟溪婉說,自己的老婆和母親因為一點事吵架了,並且這還是家常便飯。

以前他聽說過,婆媳之間總會存在問題,可他曉得,倘倘若溪婉,就不會讓這般的問題發生,果真在她身上就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