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雨掉頭,開回商貿城。

兩人靜靜坐了一路,梁春雨眼睛往徐風那邊瞟了幾下,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徐……老闆,能關空調嗎?我有點冷。”

她稱呼他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老闆”兩個字等同於字尾。

徐風心裡還有幾分鬱悶,也懶得糾正她的稱呼,默默關了空調。

“謝謝。”梁春雨倒是道了一聲謝。

……。

車廂的溫度適宜,環境安然,徐風神思有些飄然,闔上眼睛小憩。

梁春雨此時放在中控臺上的手機忽然同電鈴一般響了起來。

這是一首曾經火遍大街小巷的電鈴,山丹丹開花紅豔豔,何佳橙為了捉弄梁春雨特意給她調的。

梁春雨對於沒有必要再換的東西是不怎麼執著的,橫豎作用都是一樣的,無非就是提醒人接接電話。

所以她只是把音量調小了些。

這時候馬路空曠,車廂寂靜,於是這首紅遍大江南北的陝北名曲在阿寶哥的一把好嗓裡,重現經典。

梁春雨慌忙伸手去撈手機。

徐風本來有點睡意了,剛閉上眼,神思倦怠,飄渺浮動。

驟然響起的鈴聲中高音嫋嫋,激情滿載,噩夢般直接將他驚醒了。

喝了酒後微醺的神思幾乎是被一下子攫回現實,登時覺得睡意全消。

突如其來的驚嚇弄得他有點發懵,半晌才回過神,倒也沒覺得怒,有點想笑。

梁春雨還維持著伸手夠手機的姿勢,是車子行駛的過程中手往副駕駛座滑了一下,直接滑倒了副駕駛座前,她一直夠不到。

此時她也意識到徐風被驚醒了,抱歉地看著他道歉:“對不起。不好意思。”

徐風看了那手機幾秒鐘,拿起手機遞給她。

梁春雨結果手機,指腹不小心擦過徐風的手背,徐風感到手背與她接觸的部分劃過一點濕和涼。

他往方向盤看了眼,梁春雨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空出來的邊方向盤上還有一個濕潤的手印。

這小姑娘很愛出手汗。

梁春雨接過手機看了看號碼,是人事的。

她一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手滑到接聽鍵,剛想張嘴,對面的電話裡就連珠炮般來了一連串語氣嚴厲的指責,怒斥她剛來沒幾天就敢曠工。

梁春雨自從接起電話,嘴巴張到一半,沒來得及給自己解釋一句,被批了個狗血臨頭。

人事語氣確實不好,她說你一個新來的學歷不行,連點時間觀念還沒有嘛?還想不想幹了,啊?還想不想幹了??

隔著一個手機,對麵人咄咄逼人的語氣在車廂裡透了個十成十。

對方指責的說辭一套接一套,行雲流水一般不間斷,越說越過分,梁春雨實在插不進嘴,再加上要開車,一直注意著路況,心思也沒全在這個電話上。

倒是徐風聽著聽著,眉心蹙了下,看向面目平和的梁春雨。

她臉上倒也沒有委屈和急於辯解的神色,只是在人事問她:“你還來不來上班了”的時候抓緊時間插了一句嘴:“來的,就快到了。”

人事聽見了之後又借題發揮,現在才來,都幾點了,你幹脆不用來了……。

徐風忽然伸手把梁春雨虛抓著的手機拿過來貼在耳邊,入耳便是喋喋不休的苛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