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後,楚澤總算鬆了口氣。

朝上政事,無非是南境叛軍和災民。武將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小心被調兵黃河,嚴守叛軍。文官也是小心翼翼,他們可實在應付不了那群災民,這差事,更是無人願意攬。

他偷的自在,下朝之後就惦記著直接回府,還未出金鑾殿,就被大監一句話扣下了。

“許久沒同楚卿如此聊過了。”

禦花園內,楚澤跟著左擁右簇的皇帝,低順的垂著眉眼。

“臣不勝惶恐。”

“這不是在朝上,你也不用拘著。”

“是。”

他知道皇帝近日心情好,新收了個婕妤,日日寶貝似的寵著,宮裡頭也個個都沾了福氣。

“朕聽聞令女回京省親了?”

他似乎不經意問了一句,楚澤蹙了蹙眉,明白了他的用意,

“是。”

“可回府探望過了?”

楚澤知道坊間傳聞皇帝八九都聽過了,卻只得硬著頭皮回應,

“是回府了幾次。”

皇帝眸色暗了暗,視線落在眼前的牡丹之上,不知在想著什麼。

這葉家人回了鄴城,小心翼翼,不漏蹤跡,莫不是嫉恨上了他。現下南境之患未除,國庫緊缺,還用的上葉家。加上楚家大小姐身份特殊,關聯左丞府,那件冤案也關聯朝廷顏面,他自然不能視而不見。

“那丫頭也是許久未見了,過幾日段妃壽辰,帶她入宮見見吧。”

“……”

楚澤不語,皇帝才緩緩轉身看他,

“楚愛卿?”

“是!是……臣,遵旨。”

楚澤長袖拭著額間的細汗,只得暫時應了下來。這皇帝下了命令,他不敢違背。但想起楚傾走時決然的樣子,他爬滿皺紋的臉上多了幾分為難。

楚傾一連幾日都未曾出過逸雲軒的大門,閑來無事,便將逸雲軒的每個房間都繞了一遍,逸雲軒的八角樓分三層待客,二樓屬冬夏,三樓屬春秋,二樓房間分梅竹蘭菊,三樓房間分風雅頌三間。一樓大廳則尋常待客以屏風珠簾兩兩相隔。

每個房間,格局裝飾不盡相同,卻都能讓人移不開視線,也怪不得京中權貴都愛往這雅緻的地方跑……

剛出秋頌,楚傾便見逸落站在樓梯拐角,一副悶悶不過,葉離好像是因招人的將逸落訓了一頓,那之後,逸落足足幾日都老老實實的。

她提起裙擺,還未走到他跟前,便見逸落猛然換了個臉色,笑的柔美多嬌,搖著沒美人扇信步下樓,嘴裡朗聲說著什麼。

她順著他的視線,便見逸雲軒大廳內站著剛進來的三四個人,為首的,是一身棕色華服的中年人,正蹙眉暗中環顧著四周,他身後跟著一身天藍色長裙的女子,珠光寶氣。還有個不太顯眼的丫頭地垂著眉眼跟在最後面,看不清神色。

他們,還是來了。

“有禮了,不知這是哪的貴客,裡邊請。”

逸落典型的招客語氣,走到他們跟前,楚澤似怕碰到什麼髒東西似的,拂了拂衣袖,楚澤雖位高權重,卻極少與同僚來這種地方,他可是打心底裡的看不起,即使逸雲軒只是個會客之地。

楚蘭覺得這公子生的不錯,勉強說了句話,卻是趾高氣昂,

“讓楚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