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樂委委屈屈跟在他後面,蔣明卓不讓他揉,他只好閉著眼睛,任蔣明卓拉著他的胳膊,他覺得蔣明卓有點氣急敗壞,因為蔣明卓走得實在太快了,他踉踉蹌蹌才勉強跟上。

蔣明卓把他帶到洗手間,按在洗臉池前面開啟清水給他沖眼睛,其實走過來這段路,眼睛早就不疼了,只是還澀得很,文嘉樂跟小雞仔似的被按在洗手臺前,他的泡泡水原本就沒蓋緊,這樣一折騰,嘩啦啦全灑進了洗臉池裡。

文嘉樂急了,哇哇哇地叫起來:“我的泡泡水灑掉了!”

蔣明卓更生氣了,把他手裡已經倒空的管子抽出來扔到一邊,說:“灑了就灑了,別嚷嚷。”

文嘉樂跟待宰的羔羊似的被蔣明卓按著頭洗眼睛,一直洗到蔣明卓覺得可以了,他才鬆手讓文嘉樂抬起頭來。

文嘉樂臉上濕漉漉的,眼睛也紅紅的,不知道是不是沖得太久的緣故,蔣明卓一肚子火氣在看到他的時候,突然又沒處撒了。

他承認陳北橋說得對了。文嘉樂就是小孩子,就是什麼都不懂,如果沒有出剛才的變故,蔣明卓的計劃應該是鼓足勇氣給文嘉樂表白,但顯然這並不存在於文嘉樂的腦袋瓜裡。

文嘉樂在想什麼?他還在惦記他的泡泡水。蔣明卓看了眼被自己扔在一邊的玩具,順手扔進垃圾桶裡,說:“走吧。”

文嘉樂不知道蔣明卓哪來的這麼大的脾氣,他亦步亦趨跟在後面,蔣明卓心煩意亂地想,表什麼白呢就表白,陳北橋真不愧是過來人,先讓這祖宗開竅吧。

正想著呢,陳北橋給他來了個電話,蔣明卓沒什麼好氣兒地接起來,陳北橋大驚小怪道:“喲,蔣少爺,情路不順啊。”

“有屁快放。”蔣明卓此刻心理極度脆弱,禁不起調侃,惡聲惡氣地說。

“這麼兇。”陳北橋吐槽了句,說:“這邊有水上專案你們要過來嗎?玩一會兒到了晚上就可以看花車遊行和燈火晚會。”

蔣明卓扭頭看了眼文嘉樂,文嘉樂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拼命點點頭示意自己想去,蔣明卓便說:“那行吧,等我們一會兒,現在過去。”

趁著文嘉樂在玩的時候,蔣明卓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跟陳北橋說了一遍,陳北橋哈哈大笑,拍著蔣明卓的肩說:“早跟你說了,你這樣不行,老天都不幫你。”

蔣明卓莫名其妙道:“什麼叫老天都不幫我?”

“你是不是傻啊,你想啊,電視劇裡怎麼演的,浪漫的泡泡環繞著你們,你的小物件應該一個激動就熱淚盈眶點頭同意,但現實呢,一個泡泡落在他眼睛裡,你的所有計劃,結束了。”

蔣明卓嘆了口氣,說:“算了,慢慢來吧,時間還長著呢。”

陳北橋邊便換了個話題:“你跟你爸最近怎麼樣?”

“就那樣吧,他工作忙,也不經常回家。顧明麗來找過他,還被我給撞上了,不知道後來有沒有再找過。”

陳北橋點了根煙,說:“我聽圈子裡的人說你媽跟那個小投資人斷了。”

蔣明卓嘆口氣:“斷不斷的跟我也沒什麼關系,跟我爸就更沒什麼關繫了,我爸不是一直那樣嗎?狗皮膏藥似的貼著她。”

陳北橋也嘆氣:“你爸有你爸的想法,你不能把你的厭惡強加給你爸,讓你爸兩邊難做人。”他看著蔣明卓不說話,又說:“你覺得你爸對你媽的態度讓你受不了,那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爸知道你喜歡了一個男生,你爸受得了嗎?”

蔣明卓看文嘉樂坐著小船從水道上沖下來,他仰著腦袋哇哇叫,忍不住笑了一下,說:“受得了吧,我爸這人,心理素質應該已經很強大了。”

陳北橋無可奈何,感慨道:“年輕人真是年輕人。”

文嘉樂玩得渾身濕漉漉的,他先前去玩水的時候把連帽衛衣脫給了蔣明卓,身上套了件打底的小黃鴨短袖,玩的時候倒是盡興,可是從水裡出來,被風一吹,就開始發抖。

蔣明卓領著他去擦幹,文嘉樂裹著浴巾一陣一陣地抖,蔣明卓恨鐵不成鋼地罵他:“讓你少玩兩圈,非得在水裡沖一下午,我看你要是生病了還逞不逞能。”

文嘉樂把連帽衫的帽子戴上,不服氣道:“我才不會生病!我們去篝火晚會烘幹一下不行嗎?”

篝火晚會並沒有什麼用處,不要說裡三層外三層擠得都是人,為了安全起見,遊客離火堆也有十萬八千裡,文嘉的烘幹根本沒什麼用。

蔣明卓原本害怕他生病,想著把他送回家,可是拗不過文嘉樂想玩,只好又留下來等著看晚上的焰火表演。

文嘉樂的臉開始發燙,他頭昏腦漲地想,真不該玩那幾趟的,這會兒顯然有了生病的徵兆,沒想到秋天的風這麼猛,自己這麼不禁吹。

煙花噼啪綻放,文嘉樂卻垂著腦袋打哈欠,他低著頭,腦袋在蔣明卓胳膊上一點一點地,蔣明卓扭頭一看,文嘉樂的臉紅撲撲的,精神也很萎靡,蔣明卓伸手一探,文嘉樂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