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意味著……

秉筆和侍墨下意識地轉向景硯,是疑惑,更多的則是擔心。

“她竟……竟……”景硯的面色蒼白如紙,襯得嬌弱的身軀更顯單薄。

無憂就這麼……走了?

她去……親征了?

所以,她帶走了哲的佩劍;所以,她才會對自己說出那番話來?

景硯的腦中登時空白一片,心痛如絞。她什麼都顧不得了,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

原本跪在地上難過的申全自然也聽到了那九聲號炮響,知道那意味著陛下出徵了,他更覺得難過了。

他眼前一花,只穿著單衣單鞋的太后就這麼閃過。申全年紀最輕,反應也是最快,慌忙躍起,急跟了出去。

秉筆和侍墨已被眼前的情景驚住了,看到申全一躍而起,才意識到太后就這麼衝了出去,也慌慌張張地跟了出去。

春寒料峭,乍暖還寒,剛踏出坤泰宮的門,一陣勁風透骨寒,直鑽入到了景硯的骨頭縫兒裡。

她是大周的太后,合該鳳儀端雅,合該進退守禮,她的一舉一動合該被天下女子奉為圭臬。然而,那又有什麼用處?能換回她的無憂不親征嗎?能換回她的無憂不以身涉險嗎?

涉險,險地,會不會是……死地?

景硯不敢想下去,卻又不能不想。前車之鑑,她的哲不就是……

獵獵寒風中,景硯狂奔著,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有這樣的體力,更想不到素來端莊守禮的自己會如此“失了體統”。

何止一次,她責備宇文睿“失了體統”,如今方知,所謂“守著體統”不過是因為,未到痴瘋時。

腳下一滑,景硯不提防,跌倒在地,整個人喘作一團。

她掙扎著爬起,四顧茫茫,殿宇樓亭或巍峨或奇巧,美輪美奐,搶人眼目。然,又能如何?空蕩蕩,白茫茫,天地之間,淒涼四顧,竟是孑然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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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無憂去那裡……

這樣的念頭,使得景硯再一次邁開冰冷得麻木的雙腳——

至少,無憂該對她說清楚,她不能讓她就這樣走了。

申全跑得最快,景硯跌倒的當兒,他已經追了上來,搶到景硯的身前,攔住景硯的去路。

“太后!太后您不能……”他看著景硯身上的單衣,也覺心酸。

“是她……讓你來穩住哀家的?”景硯的雙眸中迸射出恨與痛,唇被咬破,一縷細細的血線掛在嘴角。

申全拜倒在她的面前,哀道:“陛下說,她不在京中時,要奴婢竭盡全力侍奉太后……”

景硯拔腿要走。

申全急忙膝行幾步,擋在景硯的身前:“太后!陛下說,您是她最最在意之人,唯恐您有什麼不虞……請您千萬要在意身體,別辜負了陛下的一番苦心啊!”

景硯的腦中一陣眩暈,勉強撐住,繼而是無邊的疼痛鋪天蓋地洶湧而來。

此時,秉筆和侍墨氣喘吁吁地跑來,急切地替她披上了裘絨披風。

景硯木然地由著她們動作,彷彿被抽去了靈魂,成了一具空殼。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身體冷得麻木,心更是疼得麻木。

“她……幾時去的教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