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的血,她心裡更是明鏡一般——

包括無憂在內,所有的人,前前後後的反應,她俱都看在眼中。

她唯一不知道,也是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那……那血是如何……

不能想!

決不能細想!

因為,哪怕稍稍想上一想,她都恨不得殺了自己!

是的,此刻,相較於曾經深深地埋怨宇文睿不管不顧社稷江山,她更恨自己的存在。

她恨自己的存在,讓那孩子自傷;可她卻不能因為這個而自戕,因為,那會讓那孩子更難過。

試想:自己只是病了,那孩子都恨不得掀翻這天與地;若是自己……那孩子會瘋魔了吧?

她恨自己,恨這副尚存活於世的身體,卻又不能棄它不管,因為她,不能辜負。

景硯苦笑一聲,笑自己,自以為讀書萬卷,自以為洞悉世事人心,卻落得個身不由己的境地。

既然不能死,便只能努力活著!

她輕輕顫抖著,扣住藥盅的邊緣——

喝掉它!

連帶那藥,連著那血,一起喝掉!

恰在此時,秉筆突然進來稟道:“主子!吳將軍回來了!”

吳斌!

“宣!”景硯本來扣著藥盅的手掌驟然握拳,指甲幾乎摳進掌心裡,殷紅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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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看著那離開了藥盅的手掌,一顆心也隨之縮緊了。

吳斌大步流星地進入坤泰宮內殿,也顧不得禮數了,急道:“太后!陛下回來了!”

景硯嬌軀一震,饒是她性子堅毅,強自定住,“在哪兒?”

“陛下已經白龍魚服進了帝京城了!”吳斌面露喜色,“陛下恐怕驚著太皇太后和太后,故此命臣先趕回來報信!”

聽到那人近在咫尺的訊息,景硯竟覺得心頭湧上一股子沒來由的委屈感。可為什麼會覺得委屈?她無暇去想,更不願去想。

“還有誰在她身邊?”

“還有孟大人帶著幾位高手,加上宮中的侍衛護送。”吳斌如實回道。他突地想到了什麼,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景硯暗驚,肅然道:“怎麼?有什麼不妥當嗎?”

吳斌是個實誠人,忙道:“沒有不妥!只是太后方才問起還有何人在陛下身邊,臣……”

景硯腦中倏的劃過當日睡夢中隱約聽到的那個漠南女王的聲音,臉上的表情快要僵住,“到底還有何人?”

“還有……還有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漠南女王的年齡不會比無憂小吧?能用小姑娘形容嗎?

“哪裡來的小姑娘?”景硯這句話問出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其中隱隱含著的鋒利。

吳斌脊背一緊,實話實說道:“臣當真不知……”

“罷了!哀家知道了!你這番護駕有功,辛苦了!”

景硯說著,撇臉瞧見托盤內的藥盅,猛然抓過,一仰脖,喝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