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嘉悅知道事關景家的名聲,不是她感情用事就能夠解決的。在事情分寸的拿捏上,祖父和父親自然比自己老到、有經驗。

她又一個頭重重地叩在地上:“孫兒愧為景家人!請祖父責罰!”

景子喬嘆息道:“你天資聰穎,性子活潑,膽子又大,我一直以為你頗有先祖的風範,是以對你寄予極大的期望……唉!是我對你寵溺太過了!”

景嘉悅的淚水撲簌簌而下,砸在了地上,洇成一個個水印。

“等你的傷痊癒了,還回軍中歷練去吧!經此一事,你也該長進了!”景子喬最終道。

“是。”景嘉悅恭敬叩首。

她知道,自己這一生,該走怎樣的路了。

大事一件接著一件。太皇太后薨逝的時候,景嘉悅的身體剛有了一些起色。她知道太后和皇帝回京了,卻不能入宮去覲見。

半月後,大軍班師。景嘉悅知道雲素君就在那隊伍中,卻不能見上一見。她只能透過別人的嘴裡談論的京中的事知道“安和郡主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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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她的身體恢復得已經能夠出府活動了。她極想見雲素君,卻又不能去見——

不止是因為整個大周都在為太皇太后舉哀,更因為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已經配不起雲素君。

彷彿一夜長大,她再也不是那個狂傲的景嘉悅,再也不是那個篤定雲素君遲早會屬於她的景嘉悅。她是踩著別人的血活下來的,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雲素君的身邊?還要信誓旦旦地說要守護她一生一世?

更何況,她已經不知道,現在的雲素君如何看待她的為人了。

太皇太后哀事已畢,景嘉悅入宮見了景硯,見了宇文睿。

景硯見到她,還是有氣,然而看到她蒼白虛弱的模樣時,還是忍不住心疼了。宇文睿倒是看得開,反倒勸她“不必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景嘉悅心中更愧,她央求宇文睿派她去北地戍邊以贖罪孽。宇文睿怎麼會答應?

可景嘉悅執意如此。宇文睿知她愧疚之情甚,無奈,只得答應了,但也要她“須得將養好身體再圖其他”。

就這樣,她三番兩次地入宮請求,宇文睿終是允了她。不過所戍之地並不是苦寒的北地,而是大周國土之東,近海的州郡。那裡氣候溼潤、和暖,所患者無非是些不成氣候的盜匪和海賊。

景嘉悅知道,宇文睿這是照顧自己到了極處。

自從得了皇帝的旨意,景嘉悅便馬不停蹄地準備起了行程。對於她此行,景子喬和景衡雖捨不得,卻也知道這是好事;孟婉婷十二分地捨不得,卻坳不過自己的女兒,也只得每日愁容不展地替她打理行裝,一邊修書快馬遞到臨近的親眷處請其多加照料。

景嘉悅原以為,自己離開前的日子就這樣靜水無波地捱過去了,不想,這一日,雲素君來拜見。

她這樣毫無徵兆地登府拜訪,令景嘉悅措手不及。

家中的長輩俱不在,景嘉悅只得硬著頭皮迎了出來。

已經多久沒見到這個人了?整整一百二十七個日日夜夜!從最後一次在北鄭見到她紅腫的眼睛那次算起。

景嘉悅杵在影壁牆前,凝著同樣立在門內默然靜立的雲素君,心揪得生疼。

她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