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硯的心尖兒上被融融的暖意燻蒸著,她輕拍著宇文楷的後背,柔聲道:“我們去東華殿看吉祥姐姐去!”

所謂不速之客,指的就是柴麒這種吧?

出乎景硯的意料之外,她步入東華殿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同每日一般興沖沖迎出來的吉祥,而是虎著臉坐在殿中的柴麒。而這東華殿的主人,則眼淚巴巴兒地依在柴麒的旁邊。

景硯可不覺得這幅畫面有多麼美好。她自覺還算是個隨和的人,可同這位柴姑娘每每不對盤。

柴麒明顯不喜歡她。這也難怪——

柴麒是仁宗皇帝的親生女兒,拋開親生母親的身份不談,單就憑她身上流著宇文氏的血,她本該就是個公主命。可偏偏命運捉弄,堂堂公主險遭毒手,當年那下毒手的人還是自己的婆母,更是自己的親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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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硯曾經特別體諒柴麒見到自己這張臉的時候,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的慍怒。這倒也罷了,誰讓自己不僅和她的仇人有血緣關係,而且還是先帝的妻子呢?同樣都是仁宗皇帝的女兒,先帝做了皇帝,而柴麒卻飄零於江湖。也難怪人家瞧自己不高興,沒把一腔仇恨移到自己的身上,沒去找太皇太后報仇,景硯覺得柴麒已經算是很大度了。

可接觸幾次之後,景硯漸覺柴麒其實是不很在意做不成公主這件事的。尤其是隨著宇文睿的長大,特別是眠心草一事之後,景硯發現柴麒面對自己的時候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牴觸。明慧如她,自然慢慢思忖出柴麒是在為宇文睿鳴不平。是師妹,又是從妹,也難怪柴麒心裡不痛快。

即便如此,景硯也未曾對柴麒生出半分不忿。一則,她為人自有自己的主心骨兒,她從不會因為別人視她為“紅顏禍水”而妄自菲薄,。二則,柴麒幾次救助自己、協助宇文睿,這些恩情景硯很懂得感激。

然而,這一遭再見柴麒,景硯敏感地覺察到對方心思的變化。那是一種糾合了恨意與悔意的複雜情愫。

特別是,當景硯看到淚眼婆娑的吉祥的時候,幾乎可以猜想到柴麒是為何而來的。

那件事,若放在從前,或許她會讓步;但此刻,絕無商量的餘地!

柴麒從來都是恥於繞彎子的,景硯甫一出現,她便扯了吉祥的小手,迎了上來。

“我要帶吉祥走!”口氣直白,強硬得不容回絕。

景硯不動聲色地瞥一眼連在一處的一大一小兩隻手,吉祥的小手在她的目光下明顯地向後縮了一下,卻被柴麒毫不客氣地攥住了。

“理由?”景硯淡問道。

“理由?”柴麒涼森森地反問一句,眼中的痛意更深,“我不能允許她像她父親一般!”

同她父親一般如何?死於非命?還是……被利用?

景硯的雙眸中透出深意來。她揮退閒雜人等。

旁人倒還罷了,申全、秉筆、侍墨三人可是知道這位柴姑娘的武功的,用出神入化都形容不得。再看太后,娉娉婷婷的單薄身子,別說是柴姑娘了,就是吉祥小主子都能推她個跟頭吧?

景硯的目光掃過三人,輕笑道:“你們放心去門口守著,柴姑娘對哀家動手的時候,你們再來救助不遲。”

不止那三人,柴麒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姐是那等蠻橫無理的人嗎?姐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動武嗎?

吉祥聽了這話,可當了真了,淚珠兒撲簌簌地順頰而下,她回身抱住了柴麒的手臂,語帶哭腔:“姑姑!姑姑你別打仙女姐姐!”

柴麒的嘴角抽得更狠,深覺自己在小娃娃的心目中已經變成了欺凌弱小的惡霸。

申全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遁走。

景硯這才收起笑意,看著柴麒,正色道:“柴姑娘,吉祥為儲君,來日為大周天子,這是她的宿命,亦是她不可推卸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