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睿看看段炎,又看看裴勁松。

這二位她都是熟的,一個是喜歡的熟,一個是討厭的熟——

那黑臉的姓裴的,昨兒還指著阿嫂質問呢!

她心裡並不喜裴勁松。可昨晚入睡前,阿嫂便再三地叮囑自己:今日凡事都是聽從母后的,切不可耍小孩子脾氣。

阿嫂還說:公是公,私是私。諸臣工白日裡無論何等表現,那都是就事論事。做皇帝的,要有大心胸,不可因公而挾私仇……

好吧,既然阿嫂這般說,宇文睿特別想得開,她衝著段、裴二人甜甜一笑,抱了抱小拳頭,不像個小皇帝,倒像個江湖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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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大人,我年紀小,不懂的多,以後還要請二位大人多多教導我!”

段、裴二人聽得段太后“段大人和裴大人乃是我大周的頂樑柱”那句,便已驚得離座而起,拱手急忙道:“不敢!不敢!”

待得小皇帝宇文睿又向二人行禮,饒是裴勁松不認可這小女娃來做皇帝,礙於禮數,也是不得不道:“折煞老臣了!”

“剛義,之亮,你們且坐著由著她行禮去!阿睿年紀小,莫縱容了她!”段太后道。

段、裴二人哪敢生受新君的禮?

直到宇文睿行了禮,安坐,二人方才搭著椅邊坐下了。

段太后微微一笑:“二卿自今日起就是皇帝的師父了。不過,哀家知道你們公事繁忙,又是有了年紀,沒法子日日教皇帝讀書。是以,請二卿替哀家參詳參詳,皇帝的師父選哪一位更好。”

裴勁松此時方一顆心放回了肚腹中,繼而又略覺過意不去:自己昨日鬧到那步田地,太皇太后還能如此相待……

可他轉念一想,自己是秉持一顆公心,皆是為大周江山思量的。捫心自問,沒有分毫的私心。

他性子素來倔強,心中一時的柔軟也被壓了下去,忖度著,且看這小女帝將來如何作為。

段炎開口道:“不知太皇太后心中可有人選?”

“哀家心中確是有一人選,只是不知其意若何。”

裴勁松一挑濃眉:“不知是何人讓太皇太后如此看重?”

段太后淡笑道:“吏部主事裴重輝。”

裴勁松一張黑臉瞬時通紅如血,囁嚅這:“這、這……”

段炎聽段太后所言,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略一思索,便即明瞭,朗聲笑道:“太皇太后好眼力!裴二公子的學問、人品是沒的說的!”

裴勁松撐著滾燙的麵皮,梗著脖頸爭道:“不妥!仲明的性子最是頑劣跳脫,哪堪當帝師?何況他才多大?太皇太后,不可啊!”

段炎笑道:“裴大人何必太謙?二公子乃仁宗年間一甲探花。那一試正是老夫為主考官。二公子的文章老夫讀過,端的是好文章、好見地!如今宦海歷練多年,越發的慧敏穎透了。據言二公子為官極能,又不拘於俗禮……”

裴勁松聞言,大搖其手:“他、他哪裡是不拘俗禮?簡直就是視禮法為無物!嗨!生子不肖己,慚愧!慚愧!”

呵!虧得裴二性子不似你!段炎心中暗笑。

若非裴二也是一副黑臉膛,段炎真要懷疑他是不是老裴親生的了。

“罷了!”段太后擺了擺手,打斷了二人的爭論,“剛義啊,哀家既看重裴仲明,自有哀家的道理。所謂‘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嫌’,我大周向來以才能為先,你就不要再自謙了!”

裴勁松此刻當真是無言以對。

若說“峰迴路轉”,便是形容他此時的:自己明明昨日得罪了太皇太后、太后和小皇帝,可偏偏人家沒放在心上,還選中了自家二公子為帝師……

可,為什麼是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