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睿僵直著身體,繃著不動。

“要哀家親自去拉你回來嗎?”

宇文睿這才轉過身,垂著頭,蹭了回來。

“你惱什麼?”景硯面容平靜,“你長大了,哀家的教導都聽不進去了?”

宇文睿垂著頭,抿唇不語。

景硯拗不過她,嘆氣,從錦被中伸出手掌,探著身子想要拉她到身前,“你過來……”

宇文睿擔心她身體虛弱再閃著,只好向前靠了靠,由著她拉住了自己的手掌。

入手處軟滑沁涼,宇文睿於是不由得登時攥緊了,唯恐對方再後悔什麼的。

景硯怎會不懂她的心思?無聲嘆息,讓她在自己的身側坐下,柔聲道:“聽話,回去安歇了吧。這兒有秉筆、侍墨伺候著呢。”

宇文睿扁了嘴,委屈得什麼似的,“阿嫂嫌棄我……”

景硯只想扶額,和嫌棄不嫌棄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你惦記著哀家的床榻,倒像是哀家欺負了你似的。

這孩子太纏人了。

景硯只好耐著性子,恨不得掰開了揉碎了說給她聽,“阿嫂病了,你在這兒侍疾,萬一也沾染了呢?國政大事無法決斷,又是年節下,各地使者的覲見誰來接見?到時候,誤了事,阿嫂不是更著急?不是會病得更厲害?”

宇文睿默然聽著,覲見的話頭兒,讓她倏的想起施然之前說過的“眠心湯”的事兒來。沒錯,至少漠南的使者,她得見。她還指著他們那兒的藥給阿嫂治病呢!

“乖,回去吧,啊?”景硯理了理宇文睿褶皺的衣襟,軟著聲音哄道。

小皇帝是個順毛驢,被哄得氣兒也順了些。

可她還是不甘心就這麼一走了之,遂朝申全招招手:“全子,朕呢?快拿來!”

眾人都聽得摸不著頭腦,只有申全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個荷包,巴巴兒地遞到宇文睿的跟前。

景硯不知道她又要搞什麼花樣,卻見她笑眯眯地從荷包裡掏出一個物事,舉到景硯的眼前:“阿嫂看,像嗎?”

竟是一個剛捏好的麵人小像,和眼前的宇文睿幾乎一模一樣。

景硯一呆。

宇文睿不等她回答,躬身,貓腰,讓那小像搭著景硯的枕邊挨著躺下,還自顧自絮絮著:“我長大了,原來那個都不像了,阿嫂收起來也就罷了。這個,是今日剛捏的……”

她說著,輕輕拍一拍那微縮的小人兒,也不管景硯詫異的目光,“阿嫂可得讓她陪著……唔,是讓這個我陪著你睡,你翻身什麼的,可得小心啊,別壓壞了我啊!”

景硯聞言,俏臉一紅。

宇文睿顯然沒意識到自己剛說了什麼引人遐思的話,歪著頭,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傑作,笑呵呵地告辭走了。

景硯凝著她的背影,直到秉筆扶著她躺下時,還在怔怔地出神。

“秉筆,去裡間兒,把最上面的那個剔紅箱子裡的琺琅盒子給哀家拿來。”

秉筆答應著,心裡卻忍不住思忖起來——

她是景硯的陪嫁侍女,景硯的諸般物事都是她經心收著的。那隻琺琅盒子裡有什麼東西,她記得很清楚,是一副紅玉掐金耳墜,下面壓著一張先帝宇文哲的繡像。

太后她要的是耳墜,還是先帝的繡像呢?

秉筆一邊走著,腦中忍不住邊想著這個問題。

她相信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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