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朕要的就是愛卿這句話!”

宇文睿心頭歡喜,強壓下撫掌的衝動,迫不及待道:“諸位大人所言深得朕心,朕覺得,現在雖不至於馬上對北鄭用兵,但一切都可以準備起來了。”

霍文光道:“正是。臣以為,邊防只靠馮將軍的五萬玄鎮軍遠遠不夠,得加強兵力。”

景子喬點頭道:“是這個道理,或守或攻,但憑五萬玄鎮軍都不夠。”

宇文睿道:“增兵是必然的,但派將也少不得,尤其是年輕的基層將官。與北鄭之戰,時間不會短,就算現在開始培養年輕將官,也是晚了。”

不等眾人反應,坐在最尾的帝師裴重輝突然開口道:“陛下,臣覺得不僅僅是武官,文官的選拔也得提上日程來。”

他一開口,群臣的表情頓時別開生面——

裴重輝官居大理寺少卿,不過是四品的官,和滿堂的一、二品大員,還有眾位國公相比,就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兒;然而,他的身份卻特殊,他是帝師,又是右相裴勁松的兒子,右相染病在家,他又有了隱隱的代表之意。

是以,眾人看向他的目光頗為複雜。

宇文睿心裡可沒這份彆扭,她越聽越歡喜,暗道:還得是師父!就是懂得朕的心思!

她於是忙接道:“裴大人所言極是,朕自即位以來,幾次大比都沒什麼效果,也沒見選出什麼特別的人才來。要朕看啊,這‘選才’還不如‘養才’。文也罷,武也罷,難道非要開科取士才有好的?難道我大周就選不出像樣的年輕官員了?”

她這一番話說出來,群臣皆噤聲。

在座的,除了裴重輝,都是有些年紀的,最年輕的景子喬和霍文光,也都是奔半百的人了。

段炎聽得暗暗苦笑: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年輕皇帝愛用年輕的臣子,自己怕是到了該告老還鄉的時候了。

宇文睿見群臣默然無語,微微一笑,從申全捧來的托盤上拿起一張紙:“朕閒來無事擬了幾個名字,都是素日裡朕覺得不錯的年輕才俊,眾位愛卿幫朕參詳參詳,可有什麼疏漏?”

眾人啞然。敢情今兒喝茶是虛招子,實招兒在這兒等著呢!

皇帝自親政以來,一直謹慎有餘,平日對待諸臣工也都和善得很,卻原來,再親和的帝王也終有這樣的時刻。

段炎第一個接過那張單子,尚未細看,心內凜然。

“為君之道,重在‘制’與‘御’。制即制衡利益,不使偏失;御即統御群臣,為我所用。”

自己曾經教導皇帝的“帝王之道”言猶在耳,今日就變成了現實。雖然小皇帝運用起來尚不純熟,還帶著些孩子氣的心急,但她既然有了帝王的心態,成熟還不是遲早的事?

看來,自己真該急流勇退,把機會留給年輕人了!告老還家,含飴弄孫,豈不快意?

段炎想得很開,尤其是當他看到名單裡有自己兒子的名字時——

皇帝還是給足了他這個宰輔面子的。

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這樣坦然,比如成國公秦宗平。

前一陣他動了皇帝后君的心思,一面讓國公夫人在太皇太后跟前試探,一面讓小兒子秦爍在秋獮上極力表現。不成想,後君的主意沒打成,反倒被皇帝藉著秋獮君臣同樂的機會旁敲側擊了一番。成國公於是知道了,這位小皇帝是個極有主見的,是不受太皇太后轄制的。不僅如此,小皇帝還重賞了那個和秦爍起爭執的少年,甚至連名字都賜了。

從那之後,成國公就徹底死了心,連朝裡朝外想借著他這股東風替皇帝琢磨婚姻大事的,也都因此而偃旗息鼓。試問:遍觀大周,有幾家比成國公府更有面子的?連他家都吃了閉門羹,誰還有那個膽量去臊一臉灰來?

秋獮之後,成國公回府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著實狠狠教訓了秦爍一頓。後來,他又怕皇帝再見到秦爍生氣,進而找成國公府的麻煩,索性把秦爍送去了長武軍歷練。他也覺得小兒子太過紈絝,也該去鍛鍊鍛鍊了。總不能讓秦家幾代的基業毀在這小子的手裡吧?

那張名單上,第一個明晃晃的就是“吳斌”,成國公覺得刺眼。

此時,皇帝卻笑眯眯地問道:“成國公覺得朕擬的名單如何?”

成國公一凜。他幾十歲了,會不懂皇帝想要他說什麼?難道自己要說“臣覺得這個吳斌不好”,那不是找死是什麼?

成國公如芒在背,他勉強撐起個笑臉:“很好……臣覺得很好……”

“如此,朕就放心了。”宇文睿笑得憨厚。

恰在此時,景子喬突道:“陛下,臣想再加一人。”

“哦?英國公想加誰?”宇文睿好奇問道。

“臣的孫女,景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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