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達掃過她炯炯雙眸,目光更是幽深,“這萬里江山,除去那些勝景、美景、險景,最最沁人心脾的,便是各色的女子了……”

宇文克勤聽他越說越失體統,輕咳一聲。

宇文睿卻是渾沒在意,她聽得宇文達說“各色女子”,心念一動,忍不住問道:“皇兄見過很多女子?”

“自然,”宇文達說到女子,神情一振,“皇天后土自有大德,將寰宇間的鐘靈毓秀盡皆集於女子之身,愚兄遊歷四方,北至朔漠,南至苗疆,東到大海邊,西到回|疆,才知道活了二十年,自以為遍嘗珍饈、盡享富貴,竟然不過是井底之蛙的見識!”

宇文克勤聽他越說越痴,聽在耳中,儼然是靡靡之音,緊著咳了幾聲,想要制止他再在皇帝面前胡說八道。

宇文睿正聽得有滋有味,深覺達皇兄也算是性情中人。雖和自己幼時“逍遙”之嚮往很有出入,但能遍觀天下山水,亦算是半個同道了。她於是並不打算打斷他。

只聽宇文達絮絮的:“若論女子,最美者非回|疆莫屬。那裡的女子,也不知是怎麼生養成的,肌膚白膩,簡直像是牛乳中撈出來的一般;而且柔滑,像是……像是才剝了殼的蛋。她們的眸子都很漂亮,帶著天空的顏色……”

宇文睿並沒聽清他的下文,她的心思,已經被“肌膚白膩、柔滑”幾個字吸引了去。不知怎的,竟是腦中瞬間映出白日間阿嫂的模樣。尤其是指尖劃過阿嫂腕脈時的觸感,豈不是“白膩、柔滑”?

還有那一下緊似一下的心跳聲,“砰砰砰”,宇文睿的心臟也和著那個節奏急跳個不停,臉上亦莫名地泛上了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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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酒這般烈嗎?不過才飲了三小盞而已,自己平日又不是毫無酒量的。

她心中正困惑著,宇文達已經論說起了北疆女子:“……那北疆女子最是豪邁不過,不似江南女子般柔婉細膩。她們大多都會騎馬,也傾慕弓馬騎射厲害的英雄。若是武功了得,不必刻意追求,夜間她們就會主動拉你入帳親暱……哈哈,愚兄不才,仗著有幾分功夫,還得過一個女子的垂青……”

“咳!”宇文克勤再也聽不下去了,他霍然起身,朝著宇文睿一拱手,“陛下,臣醉了,怕胡言亂語驚了聖駕,請允臣退下醒酒。”

宇文睿方才就著宇文達的一番“論女說”,自顧自地已經灌下了幾杯酒。她臉上泛上紅色,頭微暈,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睨著這位性子嚴正的勤皇兄。

“勤皇兄自便吧!朕再和眾卿樂一樂……”

她言語已有些含混,微垂著頭,聽宇文達和宇文克儉你來我往地高談闊論各地風光,又聽武將們吆五喝六地划拳,聽文官們斯斯文文地行酒令……

宇文睿的醉意愈發深沉了,嘴唇微動,不知在說些什麼。噪雜喧鬧的氛圍裡,只有她自己能聽到那低喃聲聲——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呵呵,果然鍾靈毓秀皆集於一身……”

她喃喃了幾句,又揚起雪色手掌,灌一口杯中酒;酒杯空了,就不耐煩地高喝:“申全!給朕倒酒!倒酒……”

申全眼瞧著皇帝越喝越多,酒罈子掂在手裡是越來越輕,縮了縮脖子:祖宗!還喝啊?您都醉了!

可他不過是個小內監,不敢阻攔,更不敢勸。

若是平日,皇帝一時貪玩淘氣,他規勸幾句,皇帝笑嘻嘻的也不介意。可這會子,這祖宗喝大了,申全不知道自己這一勸會不會適得其反。

他心裡正七上八下地不得主意,忽的聽到師父尖細的嗓音。

“哎呦!這是怎麼話兒說的!瞧瞧,這喝了多少啊?我的祖宗!”

申承又一巴掌拍在申全的後腦勺上,壓低聲音:“糊塗小子,怎麼讓陛下喝了這麼多?”

申全苦著臉,也小聲道:“師父……我也沒法子啊……”

申承展眼瞧去,文武百官哪裡還有半分的斯文模樣?早歪的歪倒的倒,行酒令的行酒令,呆笑的呆笑去了。就是這一席的,年紀大的幾位早退席了,年紀小的各玩各的,宇文達和宇文克儉正呼喝喊叫“五魁首啊六六六”的喊得熱鬧。

申承掩面。這哪裡是什麼君臣同樂,簡直就是一群醉鬼!

要說,還是咱們陛下醉得最斯文。這不,自己個兒倚著個樹樁子,自顧自笑著,不知道嘀咕些什麼呢。

他連忙招呼申全和幾名小內監:“趕緊的,請陛下回帳中休息。太后她老人家吩咐了,可不能讓陛下喝多了傷了龍體。”

幾名小內監好不容易將醉暈暈的宇文睿攙扶起來。

宇文睿被束縛住手腳,不耐地掙扎,“大膽!敢礙著……礙著朕喝酒!朕……朕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