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嗎?關離迎上蒲先生的目光“先生謬贊了,關離....關離不過是愚蠢的小人物,當不得先生這樣的誇贊。您說的事,恕我...恕我無法做到。”

關離落荒而逃,不敢直面蒲先生的眼。她心裡慌亂如麻,覺得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

看著她逃走的背影,一人從暗處走來,輕蔑笑笑“就這麼讓她走?”

蒲先生淡淡掃他一眼“不急,她會想明白的。”

“若是她想不明白了?你當如何?”龐義空譏諷笑笑“到底是個女人而已。”

“女人?”蒲先生轉頭看他“這天下有一半是女人,不要瞧不起女人,她們跟男人一樣,都該是這天下的主人。”

“你就不怕她連夜逃跑,再也不出現?”龐義空還是譏諷他。

蒲先生聞言,眸子冷了冷,笑道“那就當我蒲某眼瞎,錯把魚目當珍珠。”

等他轉身離去,龐義空望著下去的階梯,淡淡一笑,沉默起來。

關離逃回自己的房間,不安的大口喝水,一杯又一杯,直到再也塞不下。她坐下,捂著頭苦笑,自己這是怎麼了?也不是什麼驚天的秘密,不外乎是一個進步的民主思想。她怎麼怕成這樣?

她深吸一口氣,嘲笑自己,就是個升鬥小民,骨子裡透著懦弱。

“阿姐,你怎麼了?”妞妞走進來,見她踟躕不安,關心道。

關離拉過妞妞,一把抱住她“妞妞,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她想逃,遇事總想逃,能有喘息的機會,就不願意麵對痛苦。她知道,這種行為很卑劣,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世上那麼多人,誰想當英雄,誰都可以去,她不想。她就想安穩過自己的小日子,賺點小錢,有車有房,安度晚年。

那些什麼宏達的理想,改變世界的夢想,跟她有什麼關系。人人平等,說的容易,那是歷經千年,都不一定能達成的夢想。

好人難做,張孺年倒是想做好人,結果如何,還不是死於非命。落了個被世人嘲笑的罵名?

世人才不需要她去拯救,世人的悲劇,是他們自己的懦弱無知造成的。他們自私涼薄,之所以當不了惡人,不是因為心中有善念,而是他們膽小如鼠。

他們不爭取自己的權利,為何她要去拯救那些人?

不,她才不管。說她自私也好,說她涼薄也罷,她沒有氣魄去改變這世道。

妞妞被關離的不安感染,眼中露出擔憂害怕的情緒“阿姐,我們能去哪裡?”

關離被問住,是了,她們能去哪裡?

如今的南海,必然全是她的通緝令。殺了朝廷命官,誰也不會放過她。要不去北面?去北面找誰?梁融嗎?

想起這個名字,關離一陣苦笑。那個人怎麼會幫她?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真的無路可走了。若是離開這裡,她定然要被人追殺。而妞妞....妞妞會被她連累,跟著一起逃亡。

想到這,關離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摸摸妞妞的臉,“沒事,我....我開玩笑的。阿姐只是擔心你,過的不愉快而已。”

妞妞搖頭“沒有啊,他們對我都挺好的。”他們指的是那幫師叔師伯還有師祖師尊。無為派裡,難得有女弟子,陽氣太盛。

突然見到可愛的女孩,一個個都想著法子給妞妞送東西,寵愛的不得了。

關離笑笑“那就好,你開心最重要。”她摸摸妞妞的臉,讓她出去玩。關離看著她出門,跟幾個同歲的小孩一起跑開。

她到底,該怎麼辦?

妞妞早起去學武,最後拜了大師伯座下弟子陳伯顏為師。用龐義空的話說,他這位師弟性子好,耐心足,善於照顧人。對妞妞而言,是最合適的師傅人選。

拜師那日,關離親自見過這位師叔,當真是溫和如熙,笑起來像陽光一樣溫暖。關離心安,妞妞若是有人照顧,她就可以去找苗路。

蒲先生當日的話著實嚇到關離了,她心裡惶惶不安,覺得再呆下去,委實尷尬的很。她左思右想,還是打算回去看看。

這一日,她找到蒲先生,說了心中的顧念。還以為蒲先生會不待見她,不想先生依舊溫和。得知她想回去,也不阻攔,安排她跟船出行。島上有支採買的船,經常往來利州,為島上提供一些稀缺的物品。

見蒲先生如此大度,關離再次在心中唾罵自己小人之心,悻悻然告別蒲先生,關離上了採買的船隻。

船隻駛離海島,在大海上搖擺著,向利州城進發。

此去利州至少需要三日的路程。

關離看了很久的海鳥,覺得實在疲倦,就回船艙休息。睡了不知多久,船老大就吆喝著人下船。關離聽到喊叫,從船艙出來,發現這小船已經靠岸。她一愣,這就到利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