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錚走到梁融耳邊,小聲說了兩個字。孔修儀跪在地上,看不到他們的神情。梁融聽完那兩個字,猛然看著王錚。

王錚頷首,表示肯定。梁融站起來,逼問孔修儀“救你的人,在哪裡?”

孔修儀被梁融急切又複雜的神情弄的一懵,眨眨眼道“晚生....晚生答應過恩人,不能說。”

梁融端詳他一會兒,坐回原位。威脅他道“只要你能告訴我,關於他的事,本王就為你洗刷冤屈。若是你死守承諾不肯說,你這冤屈,就背負一輩子吧。”

王錚聽的一愣,王爺你玩真的?

孔修儀聞言一愣,神情幾變。他似乎在猶豫,又似乎在隱忍。最終,站了起來,朝承王深深一鞠躬道“晚生的確渴望洗刷冤屈,但是晚生雖不才,也懂的君子一諾,駟馬難追的道理。晚生既然答應了恩人,不能將她的事告訴旁人,王爺便是殺了晚生,我也不能說。”

“晚生能活到今日,全仰賴恩人的救命之恩。若是今日為了一己之私出賣恩人,那晚生跟褚縣令之流有何區別。這區區小命,不要也罷。”

“今日得見王爺天顏,陳述冤情,晚生已經盡力。若是王爺因為晚生信守陳諾,而要誅殺晚生,那晚生也無話可說。只是晚生的母親尚在,還請王爺讓晚生安頓好母親,再來赴死。”

孔修儀退卻對權貴的恐懼,慷慨陳詞。王錚聽的心裡一震,還以為是個文弱書生,不想還是個有骨頭的。

梁融聞言,神色莫名。屋子裡一片安靜,王錚忍不住相勸“王爺....”

“好,你既然鐵骨錚錚,本王就成全你。”梁融笑道“你回去安置你母親,本王在這等著你。”說罷,對門外喊了一聲。

觀宇從外面跑來,看一眼承王,尊巡他的吩咐,將人送回去。

孔修儀拜謝梁融,大步昂首而去。

等人走了,王錚才道“殿下,您這是何必?”為何要為難那小子。

梁融拿起摺扇,輕輕扇動兩下,輕笑道“飛鏢真是你給關離的?”提起關離,他的唇角就一直彎著。

王錚點頭“錯不了,這東西我只給過他一個人。”

“不讓人說,卻又讓這姓孔的小子來找你。想不到,過來這些年,他還是個愛管閑事的性子。你說,這小子跟關離,什麼關系?”梁融玩味,當年的虧還沒吃夠嗎?

那幾個他好心相助的人,哪個不是在利用他?

王錚搖搖頭“我問過,那小子說萍水相逢,之前不認識。”總是對陌生人出手相助,這小子還是那麼義氣。

“不認識?”梁融微微挑眉,失笑出聲。他單手捂著額頭,哼了一聲“這世上大概出了他,再不會有第二個這個傻的人了。”

王錚前那麼大的恩情,他就這麼大方給了別人。若是來王都,只要他開口,榮華富貴少不了他的。他倒好,給了萍水相逢的書生,就為了替別人洗刷冤屈。

“那殿下,你為何要將人趕走,還.....”王錚不解,殿下的樣子,不像是厭惡關離的樣子。既然故人請託,沒道理不想幫。

梁融抬眼看他“你不是看過狀子了嗎?這裡面牽扯到萬宗安呢。”

王錚點頭,可還是疑惑。

“萬宗安此行,明面上是去許容選拔人才。可父皇打的好算盤,當旁人不知嗎,他這是想借著萬宗安的手,為他暗中網羅人才,培養勢力,將來好跟我大哥抗衡呢。”梁融譏諷笑笑,父親比不上兒子,這在普通人家,算不得什麼。有些人家甚至會高興,自己的兒子如此出色。

可皇家不同,哪個當皇帝的,能忍受自己的兒子比自己更像個明君?端王當初上位,大臣們不說,可朝廷裡不是沒有風聲,說他的皇位是靠著兒子得來的。

他就是個過渡的傀儡皇帝,等到太子羽翼豐滿,就得退位讓賢了。這是太上皇都默許的事,大臣們如何不知。

得到皇位的興奮,被這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他心裡有了疙瘩,加上後宮那幾個不安分的女人吹枕邊風,心裡對太子一脈,就更加憎恨了。

只是形式比人強,他手裡暫時沒太多力量跟自己的兒子抗衡。便只能忍耐,私下裡,安排萬宗安去網羅人才。這幾年,梁融由著他折騰,倒想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旁的也就算了,可這次,竟然去了南海。

梁融笑笑“本王正愁怎麼開啟南海的口子,這麼一來,這可是將刀遞到本王手裡了。你說,本王能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王錚聞言,瞭然贊同,可想了想,還是疑惑“既然如此,您為何又要殺了孔修儀?”

梁融看他一眼,站起來道“你也不想想,這件事弄不要,能掀起驚天大浪來。若沒有一個骨頭硬的,他能扛得住刑部那幫人的審訊?”

“再者.....”梁融凝視屋外的明月,“本王也想瞧瞧,關離這小子的運氣是不是真的那麼差,每一次救人,都救的白眼狼。”

王錚聞言,愣了一下,心想,殿下這說的,是你自己嗎?

“那殿下準備如何處置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