畲江帶著包裹,緊張立在碼頭,看著來往的船隻,不時回頭看看有沒有人跟隨自己。

可時辰一點一點過去,他始終沒有看到老村長描述的那艘船出現在碼頭。

他心裡焦急萬分,越發覺得自己慢一點,詹家的人只怕就會找到村子,到時候一整個村子的人恐怕都難以活命。

可他幹著急也沒有用,找了許久的船就是沒有出現。

迫不得已,他不得不開始向碼頭上的人打聽,到底有哪些船可以去大風島,可能讓他驚異的是沒有一個人知道。

別說去往大風島的船,就連大風島這個名字都沒人聽過。

畲江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揪起來,他像個傻子一樣,惶惶不安,不可能,老村長不會騙他。

可是,可是問了一圈,來來往往這麼多人,怎麼會一個人都不知道。

他又急又氣,無可奈何之下,只能一個個去找,一個個去問。就像老村長說的,這個南海王關離,裡恐怕是他們村唯一的希望。

角落裡有一艘即將出發的船,眼看到了開船時間,船老大趙澶等的人還是沒有來。

他不禁抬頭望望天,估算著時辰。這貨要是還沒到,自己可不能再等下去。

碼頭隱蔽處,一臉絡腮鬍子的男子,聽到手下回報,抬腿就給他一腳。

“操你孃的,老子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廢物。讓你看著人,好端端的人跑了跳海不說。這回來都成屍體了,這貨老子還能拿去賣?”

想到這裡,人販子阿烈就氣不打一出來。自從出了那個海盜王關離,整個南海的生意都不太好做。

好不容易這次他把貨湊齊,又打聽了合適的時間,能夠避開關離那魔王,眼看就要出貨,這鼈孫居然把人看丟,死了一個。

操他孃的,現在風聲本來就請朝廷,一方面嚴打,海上又難有路走。眼下這種時刻,他上哪裡給那一方,毛賊子湊貨去?

那幫毛賊子,別看語言不通,話都說不囫圇,頭發五顏六色,眼珠子還是綠的藍的,可那幫家夥長的人高馬大,手上一拳頭能打死一頭牛。

阿烈覺得自己跟這幫人做生意,實際上十分危險。可這種時候,這機會難得。

風聲越是緊,貨品的價錢越是高。所謂富貴險中求,暗戀,又是個貪財的性子,沒道理不狠狠撈一筆。

但這毛賊子也狠,非拉著他們立了契約書。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貨品若缺少一個,錢就得扣一半。

他孃的,以前往南洋那邊賣,那幫人販子也不敢這麼摳。都怪關離那個魔王,封死了去南洋的人販子路,逼著他們只能跟毛賊子交易。

他起初不把這種契約當一回事,販賣人口哪裡會不死一個兩個,要多少給多少,哪有那麼準。

可他前頭那個大哥就因為不當回事兒,非要跟毛賊子拉扯要全款。結果當場被毛賊子砍了腦袋,別說一半的錢,命都留不住。

阿烈是心驚膽戰過,可前頭老大死了,他才有了上位機會。跟毛賊子做過兩回生意,發現只要貨給齊全了,這幫人給錢也十分爽快,從不拖拉玩詭計。

所以阿烈跟這幫人合作,還是有些滿意的。

但是偏偏,在今天這個即將出貨的日子裡,他手下這個小妾的遠方的表侄子,真是艹蛋軟腳蝦。

瘦不垃圾就算了,還他娘膽小如鼠。要不是看在那小妾能伺候,懷了孩子,他早把這廢物一起賣。

青衣瘦子也知道自己犯錯,此時辯解沒有意義,唯有解決眼前問題才能夠活命。

正著急,突然餘光瞥到在碼頭上到處找人的畲江。他立刻驚叫一聲,可還來不及說話,就被阿烈又踹了一跤。

“叫...叫...叫個鬼啊!你他孃的突然出聲,是不是要嚇死老子。”阿烈氣不打一出來,這憋孫怎麼一驚一喳,喳喳呼呼。

“不是啊姐夫,我想到辦法了。”瘦子抱緊阿烈的大腿,指著不遠處,對阿烈小聲耳語幾句。

阿烈順著他的話,往碼頭那邊看去,果然看到一個還算壯實的年輕男子,非常符合那幫毛賊子的要求。

他又細細打量了一下那個人的衣著,發現他穿的,不過是一件洗得慘白的舊粗布。懷裡抱著一團黑色的包裹,腳下,這一帶漁民常穿的草鞋。

而他那一身醒目的黑色肌膚,更是再次證明瞭他的身份。

這就是個傻不拉嘰的草頭,看樣子應該是在找什麼人。阿烈心中冷笑,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求什麼來什麼,既然自己送上門,就別怪他不客氣。

畲江聽到這個人說要去大風島,開心的要跳出來。老村長果然沒有騙他,的的確確有這麼個地方。

他實在太著急,也顧不得留意其他。當即跟著眼前瘦小的男子,上了一艘大船。

卻不知自己上了賊船,即將被當做豬仔,賣給佛朗機人。

湖城,詹家大院裡,一群女人圍著一具屍首哀嚎,地上的屍體已經臉色發青,僵硬無比。

一個衣著富貴的貴婦,被丫鬟扶著跑來看到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大哭著撲過去。一邊嚎叫一邊怒罵“我的寶兒啊,你這是怎麼了,昨日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