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的時候,王都裡的老百姓都感覺到,那一陣詭異的大風。大風揚起的風沙,在王都上空盤旋好一陣,才消失不見。天有異象,王都裡人心惶惶。

路過的小攤販遇上開店的店小二,都忍不住問一句“這天也太詭異了吧。”

“可不是,今日皇帝要舉行祭祀大典,照我看,不吉利的很。”店小二吐口唾沫,還是感覺嘴裡有沙子,趕緊給自己倒一杯茶,漱漱口。

小販子站在店門口躲避一會兒,等風沙小一些,才離開。店小二看看昏黃的天,搖搖頭,知道這情形是不會有客人上門,於是找個角落窩著,補覺。

平王陰著臉,看了看漫天黃沙,情緒明顯不好。身旁的隨侍都低垂著頭,小心翼翼站在平王身後,深怕觸怒平王殿下的眉頭。

常韋匆匆趕來,看到這一幕,心神穩了穩,才上前拜見平王。平王淡淡掃他一眼“常卿,你說,今天這日子,是好還是不好?”

平王語氣和緩,常韋仔細辨別一下,方才小心翼翼道“王爺,這日子,對您來說,肯定是好日子。可對於汾王他們來說,恐怕就不是好日子了。”

這話一出,平王轉過頭來,深深看著常韋。常韋面色如常,情緒平穩。平王凝視他好一會兒,哈哈大笑道“常卿,你可真是個能說會道的。”

這一笑,手下的人都釋放了高壓。低頭伺候的人忍不住交換一個眼神,心中暗贊,這常謀士,可真是個會拍馬逢迎的,這鬼日子,也能說成人家的不好,王爺的好。難怪平王殿下如此器重他,真是本事的很。

“王爺謬贊!”常韋笑的溫和恭謙,平王十分滿意。

“走吧,今天是個大日子!”平王大掌一揮,大步向馬車走去。王府外,等候的馬車列隊早已準備妥當,只等主人降臨。

平王穿著蟒袍朝服,頭戴玉冠,踏著馬奴的背,上了馬車。他志得意滿,已經幻想到,自己登上皇位的美好時刻。

常韋跟在身後,上了馬,在一片沙塵中,緩步向皇宮進發。

皇宮大內,皇帝的寢宮內,太監總管周公公帶著宮女太監,為病弱的皇帝更換龍袍。盡管醫藥伺候一段時日,皇帝的病情依舊毫無起色。滿臉倦容,兩頰凹陷下去,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梁旭扶著皇帝走出寢宮,神情複雜看一眼屋外的侍衛,稍稍緊張一下。

皇帝在他的攙扶下,上了龍轎。明黃色的轎子,華麗尊貴,雕刻著九龍的金座,讓人畏懼。等皇帝坐好,梁旭才退開,下了巨大的龍轎。

十幾個太監扛著轎子,周公公高喊一聲起駕,眾人一起發力,將轎子高高抬起。

梁旭跟在一旁,隨著儀仗隊出行,到了宮門口,要換成馬車的時候,平王出現了。此時的王都,大風已經停歇,黃沙褪去,雖算不上天空明亮,卻也好過剛才一片混沌。

平王十分滿意,他一到皇宮門口,風便停歇,豈不是正說明,他是真龍天子?他得意的下了馬車,童指揮使已經站在宮門口,迎接平王。

平王笑笑“卿做的很好。”

童波拘謹說不敢,退到一旁,一臉死板。常韋見他如此,對他微笑一下,童波淡淡點頭,當作回複。

眼看皇帝到達宮門,平王即刻迎上去,恭敬地向皇帝請安。“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冷冷掃他一眼,面容淡漠。伸出手,讓周公公扶他上車。未料,平王主動過來,擠開周公公,自己扶著皇帝上馬車。

皇帝不悅,正要訓斥,卻見童指揮使的人,站到了梁旭的身側。平王笑意盈盈“兒臣恭送父皇上車。”

梁惠帝陰沉看他一眼,忍著怒意,上了馬車。皇帝如何不明白,他這是杜絕自己跟外界接觸的機會。

朝臣們都守在大門口,包括汾王易王,還有久病的端王。

直到皇帝上了馬車,不再掙紮,冷漠看著平王吩咐起駕,龐大的馬車穿過暗紅的宮門,往宗廟出發。

梁旭被挾持在平王身側,遠遠看一眼跟在身後的端王。端王氣質文弱,看著久病未愈的樣子。見自己的兒子望過來,眼裡幾分擔憂,可到底相隔甚遠,兩人什麼也沒說。

“王爺,上車吧。”貼身侍從清公公小心翼翼扶著端王,上了馬車。端王一走,其他人紛紛跟上。

汾王看一眼易王跟端王,面色平和。可進了馬車,臉色一下就冷掉。

易王騎馬,他不喜歡坐馬車,覺得太娘氣。人群裡,就見他英姿颯爽,踏馬而行。他原本想要接近皇帝,問問他的身體。可今日這陣仗,他如何看不出,平王的心思。

今日有一場硬仗,他深深一想,看了看汾王的方向。

心思各異的一群人,排列整齊,往宗廟進發。因為天色終於正常,王都的百姓紛紛從家裡出來,圍觀這盛況,想要一堵皇帝真容。

可皇帝的臉隱在珠簾紗帳後,讓人看不清楚。唯有那一身明黃的龍袍,讓人激動。龍袍上的刺繡的龍,栩栩如生,令人望而生畏。

禁衛營的人排成長隊,將街道的人群分開兩側,為皇帝的馬車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

等到皇帝靠近,眾人紛紛跪下,不敢直視龍顏。

唯有那站在高樓上的人,透過窗戶,深深看著街道上的熱鬧。

皇帝之後,是漫長的朝臣隊伍。往日裡難得一見的各路大臣們,此刻都姿態恭敬,跟在皇帝的馬車身後,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