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死灰(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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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亦是很有力的證言,然而太后眼現利光,朗聲道:“放肆,哀家正著話,怎容許旁人插嘴。”
青梔也趕緊道:“孟才人頂撞了太后,還不快快認錯,太后娘娘肯首之前,你一句話也不許再!”
念雲眼中一熱,知道青梔不願自己被牽連,但她又怎會退縮,於是告罪後便跪在地上,不出一言,卻也不起身。
太后不去管她,只是接著道:“等劉淵回來,瑾嬪一事便分明瞭。現在所有人都等著,到時哀家與皇上自有決斷。”
沒有人再敢話,若衛景昭一直念著情意不肯相信宋採禾口中所謂的事實,讓許多人都有些躁動煩亂,甚至十分不服氣,太后這一來就如同暮鼓晨鐘,震懾了每個人的心臟,使得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除了滴漏滴答,還能聽見窗外悠遠的風聲。
青梔靜靜地跪在原地,心裡總是有種越發不安的情緒在醞釀生長著,接下來的一炷香時間,她彷彿過了漫長的一年。終於,劉淵的腳步聲出現在綺華殿的門口。
“微臣參見太后,參見皇上。”劉淵的身影如一座山,壓在青梔的心頭。
衛景昭面無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掩在龍袍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
“平身,速把搜查的結果告知朕。”
“是。”劉淵口齒清晰利落,“奉皇上之命,微臣去搜查錦繡宮西配殿嵐秋的住所,在床下的角落中發現了一個落灰的包裹,裡面放著一隻瓷瓶,其中盛了一半透明的水。除此之外,包裹中還有三百二十一兩紋銀。”
衛景昭掃了華進一眼,老太醫已知其意,伸出手去,“請劉大人把那瓷瓶與我們瞧瞧。”
如此又是一番細緻檢視,穆元良的臉上直接色變,而華進則輕輕嘆了口氣,垂手躬身道:“回皇上的話,此物便是蘆薈汁,且此汁水並未太過提純,微臣斗膽猜測,是因為器具的緣故。”
宋採禾連連點頭:很有道理啊,畢竟在後宮裡,去哪裡弄那些提煉蘆薈汁的東西。
然而這彷彿平地一聲炸雷,驚得青梔在初冬的氣裡驟然生出一背冷汗,絲絲縷縷的事情在周身粘膩,亦在腦海中粘膩。
劉淵竟然在嵐秋的屋中搜出了最關鍵的東西。
如果劉淵不曾結黨營私,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
尚不能回神的時間裡,有人從青梔的身邊走過,舉步無聲。
宛如一條砧板上垂死掙扎的魚,青梔死死地看著她,企圖從她的身上看出前因後果。
那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嵐秋跪地,懇切地出一錘定音的一句話:“求皇上對瑾主子開恩,她只是一時迷了心竅,才會做出迫害純孝皇后的事!”
不啻於一石激起千層浪,連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太后都眯了眯眼,肅然地道:“嵐秋,你再一遍。”
嵐秋這次換了一個,卻比上次更加清楚分明瞭許多,“奴婢,那些事確實都是瑾嬪做的,蘆薈汁是瑾嬪讓奴婢想法子加進純孝皇后的膳食中,還有那套浸了砒霜水的碧玉頭面,亦是經由奴婢的手送出去的,那時候奴婢就知道上面有髒東西。但是請皇上看在瑾嬪是五皇子生母的份上,饒恕瑾嬪娘娘!”
青梔一句話也不想駁斥,只是跪在原地。她知道,從嵐秋站出來指認開始,這一局她已徹底輸了。
梳月又是憤怒,又是震驚,根本不管任何禮節,上去抓住嵐秋的胳膊,顫抖著聲音:“嵐秋,你什麼?!”
嵐秋回過頭,一雙眼睛死寂,沒有一點生機,但出的話卻每個字都能致人於死地,“梳月,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主子強撐著不認罪,也會在皇上心中留下疑心,不如當即認了錯罷了!”
宋採禾看了嵐秋一眼。
梳月高聲道:“沒做過的事,主子為什麼要認?!嵐秋,你到底怎麼了,明明主子根本沒讓你去做這些事,你現在的都是些什麼話!”
嵐秋剛要什麼,青梔冷冷地道:”梳月,退下。此事與你無關。”她轉過臉去,做了最後的掙扎,“太后,皇上,臣妾並不知道嵐秋是何時被何人收買,臣妾現在手中沒有證據,但臣妾相信若要徹查到底,一定能查出來。”
衛景昭一直冷漠地看著這一出鬧劇。青梔所作所為,與自己所見所想全不一樣。但是偏偏這一瞬間,自己沒有盛怒,沒有想著要她的性命,只覺得心空了。他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傾,“朕已經沒法再信你了。”
青梔所有的力氣都被這句話抽空,她一直覺得,如果衛景昭哪怕還有一點點信任她,她就還有努力鬥下去的動力和希望。然而同床共枕那麼多日夜,還有了共同的孩子,到頭來換得這麼一句話。
衛景昭不會再往下查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