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堅定

衛景昭有些厭煩，皺著眉道：“朕不會因此遷怒董家，但是這樣的事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出去。”

董勝才得了這句安心之語，趕緊連滾帶爬地出去了。慕懷風尚有些震驚，雖然極力聽從皇上接下來的話，回覆也面面俱到。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已經不在勤政殿。

等此間事了，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將軍府，看到自己幾進的屋院，懷風忽然想到衛芷吟前段時間有去見宮裡貴人的時候，似乎就是那個董玉棠。他想了想，抬腳往兩個人的屋子走，覺得該去提醒一下她不要與這樣的人走得太近。

剛到屋外，守著的丫鬟面現驚喜之色，“二少爺今兒怎麼回來得這樣早？方才有廝來尋二少夫人，好像有什麼事，奴婢去稟報一聲。”

懷風擺了擺手，示意不必去驚動，“我只是回來看看，沒什麼要緊事。”

丫鬟應了聲，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守著了。

懷風帶著心事，一面慢慢地往屋子的方向走，一面暗暗地盤算。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衛芷吟挺大的聲音，似乎在動氣，“不中用的東西！”

懷風怔了怔，一時未去推門，只聽見裡面衛芷吟又道：“可還打聽出來了什麼？”

有廝回話，“宮裡把這事藏得很嚴，奴才極力去打聽，塞了不少銀錢，才問出這些話。反正董氏栽在丹砂與相投散上，這肯定沒錯。”

衛芷吟恨恨不已，連帶著嗓音都有些嘶啞，“董玉棠急功近利，又挑不好人，走到這一步也是活該！”她頓了頓，忽然十分鄭重，“董采女害人的那些丹砂，並非是我讓你去買的那些，你可記清楚了？”

廝趕緊答應著，“那是，咱們與宮裡的人可沒有半點關係……”

話音未落，大門忽然轟然開啟，慕懷風一張臉上全是不能置信，“什麼丹砂？！”

衛芷吟大驚，她不知道懷風站在外面多久了，又聽到多少，趕緊對身邊的人道：“都下去！”

慕懷風也不阻攔，冷眼看著他們魚貫而出，任由衛芷吟急匆匆地把門關上，語意裡不帶一絲感情，冰冷刻骨，“你又害人了。”

衛芷吟想要去握他的手解釋，懷風卻往後退了退，“丹砂是你帶進宮交給董玉棠的，是不是？你身為郡主，又常常進宮探望太后，自然沒人敢搜你的身。”

衛芷吟勉力笑著，“夫君沒聽見我方才同下人嗎？我讓他們買的丹砂並不是用來做這些事的。何況之前進宮，太后也讓我不要與董采女走得太近，我怎麼會與她同流合汙呢。”

慕懷風冷然地道：“董采女要做這種事，如果是走董家的門路從宮外偷偷弄進去東西，怎麼可能連父母都不知會，下人們再可靠，可靠得過父母嗎？然而我方才在勤政殿，親眼見到董勝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做了什麼，如果是他夫人揹著他做的，昨東窗事發，必然會極力勸阻、不讓自己的丈夫前去求情。”

芷吟咬了咬唇，她知道如果慕懷風有心去查，是可以查出自己雖然被太后敲打、但還是見過董玉棠的事，何況懷風的推論也根本不好反駁。

懷風見她不話，搖著頭道：“我以前總以為我只要待你好一些，再好一些，你心裡就不會有那麼多怨氣，如今看來，是我做錯了，當初孟才人產一事，就該請求皇上一查到底。”

衛芷吟唯有痛哭出來，扯住慕懷風的衣袖不肯放手，“你總是覺得自己對我已經足夠好，可你知不知道，喜歡或者不喜歡，這些都是直達眼底的情愫，你心裡有沒有我，我很明白，如果她活在這世上，你心裡就總有她的位置，你放不下她的。我有什麼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

懷風冷著臉，稍稍用力，把她的手從衣袖上一點點地拿下，“這不該是你害人的理由，她從沒害過你，與我也保持著客氣疏離的距離，你卻聯合旁人不肯放過她。衛芷吟，你怎麼鬧騰都好，但心懷鬼胎為我慕家所不能忍。我們合離。”

這是他第二次“合離”兩個字，語氣比上一次要堅定許多，彷彿金石墜地，衛芷吟本來還想大鬧大哭，不知怎麼忽然就有些怕了，她不去管已經在臉上縱橫的眼淚，啞著嗓子：“懷風，我再不會這樣了，這一次，這一次她也沒出事，你別合離了好不好？”

慕懷風卻一言不發。

芷吟急切地道：“我知道我錯了，董采女已被禁足，從今往後我能不進宮就不進宮，你口口聲聲要合離，把太后的顏面放在哪兒。何況你自己也對不起我，你已經娶了我，我們之間也有了肌膚之親，你怎麼能不要我？”

慕懷風定定地看著她，從到大，慕斂就教他要做頂立地的男子漢，要對自己所做之事負責任，衛芷吟的話裡也是拿捏住了這點，可如今他只想不復相見。

“自今起，我們分床而睡。”半晌，他終於開口了，“若你哪一想通了，便告訴我。在這期間，如果你又做了這樣的事，我會親自將你帶到皇上面前，拼著你汙衊我與瑾容華的關係，也要將你繩之以法。”

衛芷吟怔怔地讓眼淚在面上流到乾涸，她又想大喊，又想大笑。秋裡涼風陣起，吹得半開的門吱吱呀呀，她已經看不見懷風離去的背影。又一陣風過，寒人心魄，把雕花的門帶著關上，永珍萬物、光雲影那一瞬間都黯淡無光。

衛芷吟怔忡而無言，腦子裡翻來覆去就一句話：難道這就是我的餘生？

這件事在將軍府終於畫上了一個休止符，除卻宮裡董玉棠失勢，宮外芷郡主也開始長久的稱病。不在意的人自然不會把兩樁事聯絡在一起，青梔也只是聽過則罷。擺在眼前的，還有另一件答應旁人的約定要去履行。

這一已是八月二十七，衛景昭翻了青梔的牌子。象徵著君恩的肩輿早早地等在錦繡宮外，然後帶著佳人去了猗蘭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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