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些人愣了愣,杜荷然又解釋:“這東西是去年皇上賞下來的,宮裡只有幾個主位娘娘有,只需查查娘娘的用量就可印證。何況嬪妾家門戶,哪裡有那麼些錢去收買御醫,再不濟,您拷打拷打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紫玲,她全都知道的。”

紫玲是長福宮的掌事宮女,一直跟著麗昭儀,榮華富貴沒少享,同樣也知道不少宮裡的秘密,此刻見到杜荷然把她都拉下水了,一時間六神無主。

盧盈真看了衛景昭一眼,見皇上沒有出言的意思,就喚了聲“李閔”,李公公趕忙過來,盈真的聲音不夾雜一絲感情,“把紫玲帶去慎刑司,不論用什麼法子,把真相從她的嘴裡給本宮撬出來。”

李閔躬身“是”,揮了揮手,就有人上來,拖著紫玲往外去,紫玲沒承想自己直接就要去受刑,拉著周芸秀的裙子不肯鬆手,撕心裂肺地哭喊:“娘娘,救奴婢,娘娘,奴婢為你做了那麼多,你要救救奴婢!”

周芸秀咬著牙,心裡的防線幾乎就要崩潰,然而依舊拒不認罪,衛景昭見到這些亂糟糟的場景,一時間覺得烏煙瘴氣,甚是煩悶,起身道:“麗昭儀、杜貴人禁足,其餘涉及此事者一律收入慎刑司,直到真相水落石出再來定刑。”

他對身邊的盧盈真淡淡了句“朕去瞧瞧雅嬪”,就離了蘭林殿。盧盈真恨極了她們作弄出這些事來,惹得皇上對她也不滿,便開始責罵眾宮嬪,早已忘了自己當初對雅嬪那一胎也看不順眼,巴不得有人替她弄掉。

眼下皇貴妃按照皇上的吩咐把後續處理完,又疾言厲色地敲打了眾人。嬪妃們也知道喚她們前來無非就是個殺雞儆猴,因此待皇貴妃訓完話,眾人都去回宮自省了。

若宮裡這段時間最得寵的是雅嬪,那依次排下來就當屬孟念雲、董玉棠。這一次雅嬪胎死腹中,董玉棠心裡暗暗歡喜,又聽聞她身體已經受損,以後恐怕不能再生育,自己便好似又往前進了一步般得意。

青梔一直覺得杜荷然那解脫一般的神色有些奇怪,心裡略略有些不安,彷彿有什麼事隱隱在心中,卻不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董玉棠這時候從她的身邊走過,已有所指地道:“聽聞雅嬪出事那,傅婉儀也在一旁?婉儀上趕子去巴結人,可惜現在雅嬪也自顧不暇了呢。”

青梔懶得與她鬥嘴,匆匆往錦繡宮走。董玉棠卻把這事兒當做一種樂趣,和身邊入宮時還是徐選侍,現在已經是從六品才人的徐蘭殷道:“傅青梔她傲什麼傲,除了家世好些,在這後宮她還有什麼?”

徐蘭殷認定這一批秀女中唯有董玉棠因是太后族親,最終會出人頭地,一直著意與她交好,這會兒更是奉承道:“可不是嗎,論恩寵,她與姐姐比當真是差遠了。”

旁人怎麼,青梔離開後也不會知道,她現在心裡記掛著的,只有杜貴人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她坐在下首,看到杜貴人站出來認罪的身影,除卻早知道她收買了黛痕的瞭然,竟然還有一絲驚動,彷彿記憶裡有什麼事被牽扯了一下。

在這之後,慎刑司雷厲風行地查案,才過了一個晚上,就有結果出來。彼時青梔聽柔妃娘娘身子不自在,正在正殿探望,並在一旁侍奉,就有錦繡宮裡的宮女過來稟報。

“娘娘,昨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紫玲前半夜就受不住刑,招供出杜貴人受麗昭儀指使,設計往雅嬪茶裡下東西的事,並麗昭儀一直懷疑是雅嬪推大皇子下水。皇上掛念大皇子的名聲,並沒有宣揚此事,只是麗昭儀婦德有失,褫奪封號,搬出長福宮承安殿,由從二品昭儀降為正五品昭華。至於杜貴人,卻是被貶為庶人,打入冷宮。”

柔妃靜了靜,揮揮手讓人下去了。青梔這時候適時地遞過去一盞茶,柔妃接過嘆道:“你瞧瞧,後宮裡有一個孩子多麼要緊,同樣是犯了錯,周芸秀卻只是被降級罷了。”

青梔在一旁微笑,看似不經意地問:“周昭華以前就與杜氏交好麼?”

柔妃想想,搖了搖頭,“從未聽這兩人有何交情。”

等從正殿出來,跟在一旁的嵐秋就問了句:“主對雅嬪娘娘那一胎的事似乎很上心?”

青梔頷首,輕輕地:“總覺得雅嬪看著高傲,卻不像壞人,何況杜荷然那邊我確實有些疑惑,何以麗昭儀忽然會覺得是雅嬪推啟禎落水呢,先前她可是一直懷疑著我。”

“主的意思是,有人在推波助瀾了?”

青梔面顯疑色,“是,偏偏推波助瀾的那個人,很有可能是杜荷然。”

嵐秋想了想,倒抽一口涼氣,“主的意思是,杜荷然背後那個人,其實是要害周昭華?”

青梔默然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不然實在不能解釋杜荷然既投靠了周芸秀,為什麼一出事,就將她咬了出來。周昭華若在外面,豈不是還有救她的希望。”

嵐秋深以為然,“主這麼一,奴婢也覺察出來了,昨看著是杜貴人害怕一人擔責,把實情都吐了出來,可每一句都直指周昭華,是鐵了心非要將她拉下水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