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區區

梳月是真的無可奈何了，人家以禮相待，自己總不能拿個掃把將她趕出去，何況這宮中低位份嬪妃給高位娘娘請安，是理所應當的事，旁人聽了，只會覺得吳錦織守禮，梳月要是真做出什麼舉動，青梔就會被罵了。

梳月收了收情緒，斂襟福身，“主的意思，奴婢會轉告給主子，主請先回。”

青梔在屋內，正帶著端嫿和啟安玩鬧，見到梳月回來，問道：“她走了？”

梳月點點頭，“好歹，終於勸走了。”

青梔道：“嗯，往後她來，還是不見，若是她執意要呆在門外，你也別趕人，注意千萬別碰到她，她懷著孩子，若是在我們未央宮出了什麼事，可就摘不清了。”

“奴婢謹記著，絕不讓她有任何可乘之機。”

青梔又囑咐了兩句，轉過頭來，看見啟安正在認真聽著，不免笑道：“君安，聽得懂嗎？”

他老實地搖了搖頭，“兒臣不是很懂，只是感覺母妃不大喜歡吳貴人。”

“確實不大喜歡。”青梔沒有因為他是個孩子，就胡亂拿一些話敷衍過去，“不過這只是母妃自己的感受。君安，你漸漸地也大了，可以自己去考慮誰是可以交好的，誰不是，譬如吳貴人，母妃不大喜歡他，你可以對她稍微有些防備，但也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她究竟對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啟安怔了一會兒，茫然地點了點頭。

知道他還，青梔也不指望他立刻就能明白，只是摟著他繼續：“你瞧喜兒，的，軟軟的，還有些傻乎乎的，對不對？所以你得學會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妹妹，倘若母妃和父皇有一都不在了，你是男子漢，妹妹就要交給你保護了。遇見一個人，你要自個兒多想想，這個人能不能接觸，能接觸的話，又可以親近到什麼地步，心中要有數。一定要記住，日久見人心，切忌交淺言深。”

青梔其實很少和孩子一些大道理，但她很清楚，啟安走的路，未來太過艱難，這些事情他越早明白越好。

青梔唯一心疼的是，出生在皇家，又是為自己所生，沒法讓他經歷絲毫沒有憂慮的童年了。

啟安尚，卻努力把這些話都記住了，然而唯有到了以後，他真正在這樣的事上跌了跤，才能徹底明白母妃的意思。

而從未央宮門外回去的吳錦織，臉上終於掛不住婉媚的笑容，換做了一副陰氣森森的面色。

綠蓮跟在一旁，頗為憂心地道：“飛霜殿並不歡迎我們，主何必一次一次地過去，那梳月，仗著是瑾妃的心腹，有時候還給主臉色看，奴婢為主不值。”

吳錦織沉默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茶盞狠狠砸在地上，嚇得綠蓮立刻跪在原地。

外面有宮女怯生生地問：“主有什麼事嗎？”

吳錦織的眼光輕飄飄地掃過綠蓮，綠蓮趕忙回答：“沒事，我不心跌了茶盞，我來收拾就是。”

吳錦織心裡的一口氣稍稍發出了些，這才道：“你不懂。”

綠蓮確實不懂，在這宮裡，她固然是吳錦織的心腹，卻不是所有的事都知道。在她不注意的時候，一直有一個人，偷偷接近了吳錦織，傳達了平王衛景昀的指令。

這些日子，指令來得越發急了，幾乎每隔兩就要催促一次，彷彿有什麼事等不及一樣，吳錦織實在焦頭爛額。

“你先下去，我想自己靜一靜。”

綠蓮應了聲，覷了吳錦織一眼，不顧手可能會被刮傷，把所有碎片都撿起來，心翼翼地退下了。

她前腳剛走，就有在薜蘿宮裡打雜的太監偷偷溜進來，也不行禮，只躬了躬身，便道：“主，扳倒瑾妃的事，可以做了嗎？”

吳錦織深吸一口氣，皮笑肉不笑，“隨時可以做，我放手讓你去做，可好？”

太監遲疑了一下，“這……”

“明知道這件事根本不容易辦，還成日來催，催有什麼用？你有那個本事，你去啊。”

吳錦織的語氣很淡，卻有些隱匿的怨氣，繞在她的周身，好像是從心裡最黑暗的地方滲出來的，讓人毛骨悚然。

太監很會察言觀色，立刻彎下腰，比先前稍稍恭敬了好些，陪著滿是褶子的笑，“主哪裡話，奴才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主如今懷著身孕，出了什麼事，很容易就嫁禍給瑾妃娘娘了，奴才只需要恭候主的佳音。”

吳錦織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未央宮和鐵桶似的，我進都進不去，所有宮人都被梳月呂由順怡芳三個人管得死死的，想買通個誰，也是不能，你讓我如何嫁禍傅青梔？你想法子告訴王爺，我雖然很想做，催產藥都備好了，但他沒辦法把我塞進未央宮裡，再有想法也不成。”

太監點了點頭，細細的嗓門兒發出的聲音也有幾分威脅的意思，“主的話，奴才會轉達給王爺，可主也別忘了，主能進宮，能有榮華富貴，能攀上皇上，還懷上龍嗣，都是王爺賞的。王爺交代下來的事，主還是多多用心些才好。”

罷，他躬著身退了出去。

不多時，有人聽見裡面又傳來一聲清脆的茶盞碎裂的聲音。

這樣的訊息以它特有的途徑傳到衛景昀的耳中，已經是好幾之後的事了。聽聞下人的稟報，那張與衛景昭有幾分相似的面龐露出奇特的笑容，“算了，讓她自個兒折騰去，沒有本事，還想借本王的勢入未央宮，那本王要她又有何用？”

負責傳話的人怔了怔，然後道：“不必再與吳貴人聯絡了麼？”

衛景昀坐在高處，因為夕陽斜照，讓人已經看不清他的臉，只曉得他點了點頭，揮手道：“宮裡面的人都不必再和她聯絡了，本來就沒幾個能用的，再因為她暴露了，得不償失。”他的臉上有些嘲諷，“區區婦人，果然起不到什麼作用。不必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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