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九章 心入九天,身如微塵(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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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體就是自然,是一片神奇的小天地。
而命門,存於這片小天地之間,自古就是死之門,也是生之門。
因此喻傾城這一打坐,居然把自己心靈完全放空到了天地宇宙之間,肉體則成為了一點近乎於有和沒有的砂礫,塵埃。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或許又是數日,盤繞在喻傾城身上的沙蛇漸漸離去,好像從來沒有到來過一般。
而之後,東邊的紅日再次升起,喻傾城也漸漸轉醒過來,她感覺自己的心靈如騰於九天之外的飛龍入海,又像是飛於雲端的鳥雀還巢;有些茫然的望了周圍一眼,在短暫的思索之後,臉上這才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神色。因為喻傾城自己也沒能相信,她在沉寂之後,居然真的躲過了一場大難。
喻傾城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不遠處沙狼的屍體,卻沒有馬上過去拾起來的打算。
“我成功了,我真的做到了!真是太險了,沒有想到這次居然會闖進蛇窟裡……下次再有野獸,還是不要招惹他們為妙,自然界裡的許多東西,並沒有真正被人類瞭解啊。”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有誰會相信一頭孤狼的肚子裡居然藏著一條沙蛇,還驅使它外出捕獵?
甚至喻傾城自己都難以想象,她在生死一線之間,居然偶爾觸及到了至誠之道的邊緣,消除了自己的氣息,躲過了一次必死的大劫。這些現象,已經完全脫離了唯物主義的理論了,可遇可不可求,可觸而不可琢磨,哪怕現在讓喻傾城再體驗一次,那種沉靜於茫然之中的感覺,她可能也不容易再做到了。
“秋風未動蟬先覺,暗中送無常死不知……儒門講求金丹,道家講求圓覺,佛家講求牟尼,其實真正的意義也無非是求得至誠,有洞悉禍福的感應。可惜我只是機緣巧合,接觸到了一點至誠的邊緣,躲過大災。但這,也只是次一等的至誠,並不是真正的至誠。真正的至誠之道,到底該怎麼走呢?……”
喻傾城並沒有因為自己躲過了一場大劫而得意,反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如果她能夠預測到兇吉,就不會選擇走這條路,避免了自己陷入到必死的局面。這次她能夠趨吉避兇,那麼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次次玩火,終有一天會。
雖然喻傾城功夫入化之後,並沒有因此懈怠,反而是更加刻已修身,徒步橫穿了塔克拉瑪幹大沙漠,歷時長達半年。而且這半年修身之苦,修心之難,幾乎是相當於經歷了十年的磨礪,最終達到了洞悉身體秋毫,身心通透,幾近化勁絕頂。若不是這樣,她也不可能做到消除氣息,達到禪定的地步。
但就是如此,喻傾城依然沒有找到追求至誠應走的方向。
這不像練武,有一個目標可以努力,而是在天地間介乎於存在和不存在的一種境界。
喻傾城發現,自己的拳術,是真正走到了一個瓶頸,就好像小說中形容的一種生死玄關。突破了,就是超凡入聖,突破不了,這一生就到此為止了。而且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就算步入到了化勁,以後隨著年齡的老化,也會像沙老,陳光照,以及見到過的那些老一代宗師一樣,慢慢的消退,衰亡。
“唉,在現代社會,過於執著於這些理想,也是一種負擔。如今我有機遇接觸到至誠的邊緣,多少在沉淪之中看到了一線希望,也不應過於悲觀。”
好在喻傾城繼承了她母親的心志,性格大條,想不通的事情就幹脆不想,屬於傻人有傻福,呆人有呆樂的型別。回過心神,喻傾城便慶幸自己,好在能夠接觸到,體驗到這樣的經歷,無疑是天地自然賜予修行者巨大的財富,在喻傾城有限的人生裡能夠真正觸及到至誠的瓶頸,開啟了一扇窗。
因為靈光一現的東西,如果能夠抓到手上,有可能成為自己的機緣。喻傾城更加確定自己的武功雖然大成,但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哪怕窮及一生,恐怕都沒有止盡。
“不管怎麼說,這次大難不死,也是我的福緣。眼看離走出沙漠已經不遠了,我再加一把勁,爭取早日完成修行吧。”喻傾城穩定了情緒,上前拖過了那頭孤狼的身體,用軍刺劃開之後,發現再沒有什麼異樣,於是對準它的喉嚨大口的吞下了血,補充自己的體力。之後,她又切下了沙狼的胃袋,將剩下的血裝了進去貯存起來。
然後,喻傾城生起了火,把狼肉割下來串在軍刺上燒烤,同時開啟了自己的揹包,拿出了一張瓤餅,大口的吃了起來。有了這只倒黴沙狼作為補充,喻傾城吃了一個飽,隨之也恢複了精神。稍適休整之後,她開啟了指北針看了看,找準了方向之後,重新踏上了旅程。有了這一次劫後餘生的經歷,喻傾城之後的路程再沒有招惹到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