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熙的感官像被禁錮,眼前黑漆漆的,耳邊全是嗡嗡聲,身在敵陣的念頭讓她強行提著一口氣不喪失意識,但南修似告白非告白的話讓她腦子短暫罷了工,好一會沒緩過勁兒,比她中毒的打擊還大。

“卻邪”刁鑽的劍氣進了吳髑髏體內,身體一陣心慌氣短,他費了番功夫才壓住了負面狀態,嘴角擎著冷笑,瞅著遠處一躺一跪一站的三人。

贏郴聽殿內重新歸寧靜,終於捨得再次進去,裝上比皇帝還急的太監模樣走到吳髑髏身旁道:“尊上,你可還好,我已經把人馬都召集了過來,現在都圍在大殿外面!”

吳髑髏沒由來一陣牙疼,脾氣上來了恨不得甩贏郴一巴掌,想到這人還有用,硬生生的剋制住了。

打的不可開交時你不說人到了,這會子你倒是來了。

有幫手總比沒幫手好,吳髑髏勉強吐出一口濁氣,冷冷道:“把他們三個圍起來,一個都不準放過!老子今天要弒仙殺神!”

聽到弒仙殺神四個字,贏郴身軀抖了抖,他突然意識到他是在跟一隻老虎與虎謀皮。

譚雨軒已察覺周圍有人慢慢圍了上來,他屬水,被一群火屬性的鳳凰盯上,實在不好受。

譚雨軒彎腰,想將南修拉開,扶起朝熙。

南修如護崽子的母獸,不松分毫的裹著朝熙,用逼人的視線掃退譚雨軒。

譚雨軒反手扣在背後的“卻邪”在南修眼裡似蠱人心神的招魂蟠,南修眼睛裡一會兒深紅,一會兒淺紅。

腦子裡一個聲音告誡他要忍耐,不能衝動,一旦出手了,他的秘密就會在譚雨軒面前暴露;另一個聲音則蠱惑道,把眼前這個人殺掉,吞掉,吸乾!他就是你千方百計要找的那個人,老天給了你最想要的機會,現在就去做!

南修覺得他都快要精神分裂了,頭痛欲裂的體驗讓他恨不得先把自己腦袋給摘了。

他之前用了太多那股力量,靈臺不甚清明,譚雨軒在他眼前轉悠,就跟叫囂著讓他僅存的一絲理智滾蛋似的。

南修琵琶骨處的傷口瘋狂凝結,他的右手已經從朝熙身上拿了下來,隱藏在暗處,只要他想,亮手的那一瞬間就是取譚雨軒性命的時刻。

譚雨軒覺得南修不大對勁,除了眸子的顏色變了,人的氣質似乎也完全變了。但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他甚至沒工夫去想南修竟敢當面說喜歡他師父。

“該走了,我們已經被圍住了,朝熙現在中毒,再不走,就走不了!”譚雨軒分析道,他不怕朝熙中毒,朝熙中毒他能解,瑤姬也在南禺,他怕的是他們被困在這兒出不去!

聽到師父的名字,南修如灌冷水,好似重新把靈魂安回了軀體,眼前瀰漫著血紅霧氣的場景漸漸淡了,朝熙的臉也重新合成一個清晰的影子。

在這裡殺譚雨軒顯然是不明智的,何況旁邊還有個吳髑髏虎視眈眈,南修一瞬間智商又重新上線了。

他頭重腳輕的想把朝熙抱起來,朝熙卻壓住了他的胳膊,藉著南修的支撐,自個兒緩緩爬了起來。

“我沒事。”朝熙故作平常道。她看不見,聽力也在下降,這種情況下別的感觸就會成倍放大,她發覺外面有不少人在逼近,所以她不能暈,更不能成為累贅。

譚雨軒不相信朝熙沒事,那毒發快的嚇人,朝熙明顯看不見了,怎麼可能沒事。

“我揹你吧。”譚雨軒道,說著就要伸手搭上朝熙的胳膊。

“真的不用,”朝熙憑著預判撥開譚雨軒的手:“我以前為了砥礪劍道,修過盲劍,又特意練過聽聲辨位,外面那群人不是吳髑髏之流,我能應付。”

南修捨不得朝熙去冒險,怕那毒還有其他副作用,正欲開口勸師父別逞強。

吳髑髏不甘寂寞,如歌舞昇平裡的一聲慘叫打破場面道:“師徒情深和同門相惜的戲碼也該放放了吧。”

朝熙聽聲不真切,她微微偏頭,想要辨別吳髑髏說了什麼,可惜距離太遠,只聽見嗡嗡的聲音,朝熙的心頓時陷在湖底,微微下沉。

她說“沒事”是假的,如果只看不見,她還能接受,但她聽力大打折扣,他們三個人又該如何突圍?

譚雨軒傳聲給南修道:“我去攔下吳髑髏,你帶著朝熙越過贏郴跑出大殿,外面的情況不知如何,你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