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說這是我的,那就是我的。”吳髑髏俊驁道:“不是我的,我也能變成我的。”

譚雨軒垂眸微微一笑,聲音和醴泉的味道一樣:“是誰的,你自己心裡有數,不過我來這兒不是跟你扯這個的。”

譚雨軒指了指南修道:“放人吧。”

吳髑髏微微意外,他沒想到譚雨軒會為了南修而來,他嘲諷:“怎麼,那位漂亮的小仙子是怕了不成?不敢親自來?”

吳髑髏不知道朝熙在哪兒,譚雨軒卻知道,他不想將話題扯到朝熙身上,免得讓吳髑髏升起防備。他來這的目的是牽制吳髑髏,不是跟他拌口角。

“誰來不一樣呢?”譚雨軒道,他袖袍一抖,向吳髑髏甩去數十發粗如手腕的冰稜,隨即立刻向南修衝去,佯作救人。

吳髑髏怎肯讓他得逞,立刻瞬移躲過冰稜,同時在半路截下譚雨軒的去勢。

譚雨軒身穿的是如江南煙雨般靜雅的青衫,吳髑髏則是華貴又濃墨重彩的紫綢袍子,一清亮一暗雅兩團影子在空中交匯,恍若兩團閃電撞擊在一起,火花四射。

旁人一呼一吸的功夫,兩人手上和腳下已經過了三招。

譚雨軒和吳髑髏都是赤手空拳,拼的是武道上的功夫,也拼的是修為的高低。

吳髑髏和譚雨軒都是萬年左右的歲數,然吳髑髏身為魔族,修為不能當做一萬年來看,約莫又是見招拆招五十下後,譚雨軒就落了下風。

譚雨軒本意不是取吳髑髏性命,他深知憑他自己想殺吳髑髏是不可能,於是按照心裡的計劃走,每次躲避吳髑髏攻勢時,不知不覺的後退,將吳髑髏引得離南修遠一些。

南修本正對那九尾鳳凰雕像,聽見譚雨軒聲音,他就一點點挪蹭著身子,好讓視線能看到譚雨軒。

見兩個人打的天昏地暗,氣機四洩,每次出招都攪的上了歲數的鳳凰大殿落下灰撲撲的塵土,南修心裡琢磨他會不會沒先被吳髑髏折磨死,就先被這要塌了的鳳凰大殿壓死。

南修瞅著殿裡過招的兩個人,滿眼都是冷漠,他心裡最希望的人沒來,反而來了他最討厭的譚雨軒,他覺得就算是譚雨軒贏了,他都不想走了。

南修動了動睫毛,抖落粘在睫毛上的汗珠,心裡嘆息,師父是真的怕了或是不在乎他,所以不來了嗎?

情思一事,最耗神髓。

南修只稍微這麼一想,受傷的破敗身子就忍不住微微顫抖,痛楚好像清晰了幾分,眼眶中氤氳出了一片水霧。

身子一痛,腦子一亂,壓抑在體內深處的某種東西就想衝出桎梏。

師父都不來了,他坐在這幹什麼?是要跟頭頂上紋絲不動的鳳凰雕像深情對望嗎?還是要瞅著眼前兩個討厭的人你一拳我一拳的表演?

趁著吳髑髏被譚雨軒引的除了殿外,南修原本清澈的瞳孔漸漸浮上了一絲淡紅的血意,他在調動力量……

此刻朝熙宛若貓咪,從殿內大開的窗戶前輕巧的翻身,一路腳步似棉花般柔軟無聲,接近了南修。

南修已經有點神志不清,突然鼻尖竄進一股涼雪的味道,那味道還帶點梧桐葉的氣息。

他脊背突然一酥,驀然放棄了運氣的動作,眨了下眼睛,恢復清明,怔怔的目視眼前熟悉的麗影,朦朧間,他覺得自己好似做夢。

朝熙還沒接近南修,就已經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她看見南修琵琶骨處如落英般的殷紅,鼻子一酸,手跟不聽自己使喚一樣,顫抖的摸上那處傷口。

朝熙這輩子見過受傷的人多了去了,她自己也收過不少傷,可這會竟像犯了暈血症,意志彷彿承受不住身體重量,胸口一陣陣的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