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囚籠

謝蘊瑤回到家中,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煙味。

映入眼簾的是一碟花生豆,一盤螃蟹,十幾個海螺,十幾只爬蝦,一隻燒雞,半盤香腸,半盤燻豆腐幹卷,一地的酒漬和兩箱啤酒。

坐在首位的男人抽著煙,光著膀子,半眯著眼,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旁邊坐著兩個男人也都光著膀子,他們舉杯共飲,好不快活。

她抬頭注視著面前的人,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喚了一句“叔叔伯伯好。”

坐在首位的男人一拍筷子,用手指著她,大聲的喊道:“謝蘊瑤,我就是這麼教你的嗎?看見人不會說話嗎?”

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稍微大一些的男人放下筷子,舉起酒杯,看向坐在首位的男人:“大兄弟,別生氣,別生氣,孩子說話了,我聽見了。”

另一個男人也放下筷子,回頭看向剛剛進門的謝蘊瑤,“妖妖啊,不是叔說你,咱就大方的唄,也不是外人,這看見叔了還不敢說話,你說她到外面可咋整?”

謝蘊瑤靜靜地聽著,不說話,也不反駁。

坐在首位的男人正是謝蘊瑤的父親謝乾明,年紀稍微大一些的男人是謝乾明年輕時的故友錢正修,另一個男人是謝乾明的初中同學朱頻貴。

謝乾明的眼睛很大,此時他瞪著謝蘊瑤,謝蘊瑤的心裡泛起一絲恐懼,她沒有對父親的依賴,而且躲閃和害怕。

男人用手扣了扣桌子,“來,你給我過來,謝蘊瑤我問問你,你那分咋考的,那政治能考16分,那歷史能考17分。”男人敲桌子的聲音越來越大,謝蘊瑤現在門口抖的越來越嚴重。

“能念念,不能念吱聲,我沒那閑錢給你補課,不能學啊,就趕緊說,別浪費我錢。” 謝蘊瑤低著頭,一聲不吭。

衛生間沖出來一個女人,女人面板白皙,身材勻稱,算不上國色天姿,倒也稱得上小家碧玉,她指著謝乾明,漂亮的臉蛋擰成一團,“謝乾明,給你點臉了吧,喝多了在這耍酒瘋,我告你,你要是給我閨女嚇個好歹的,咱倆離婚。”

女人抱著謝蘊瑤,指著謝乾明喊道。

女人正是謝蘊瑤的母親,羋婷。

謝乾明指著謝蘊瑤說道:“反正還有一個月就中考了,到時候沒考上高中我看她咋整,指我養她,做夢!”

朱頻貴面露震驚,開口道:“媽呀,才考十六七分,叔說那可不行啊,得補課啊!”

謝乾明擺擺手,“補補補,補什麼補!有什麼用啊?看她那點分考的,都還倒數了,還補課,有這錢都不如喝酒了。”

錢正修連忙拉住謝乾明,“乾明啊,這話不能這麼說,妖妖啊,告訴伯伯,在班裡排多少名啊?”

謝蘊瑤低著頭,默默開口道:“第四十一名。”

錢正修聽了一愣,隨即又問道:“全班多少人啊?”

謝蘊瑤終於分給他一個眼神,“五十八個。”

錢正修尷尬地喝了一口酒,謝乾明瞪著謝蘊瑤,本就大的眼睛顯得更大了,“你看看,就這破分補什麼補。”

錢正修不死心,又問道:“全校多少名啊?”

朱頻貴拍拍錢正修的肩,“錢哥,她都這名次了,還問什麼呀,在全校也是倒數,不像我兒子,在他們班排第十,全校一千人,排第二百五十名。”

朱頻貴剛說完,謝蘊瑤便開口道:“全校第八十一。”

這讓朱頻貴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謝乾明的態度發生了180°3的大轉變,“誒呀我大閨女真棒快過來讓爸親兩口,爸給你剝個螃蟹。”說完,謝乾明開始挑起了螃蟹。

謝蘊瑤看都沒看螃蟹一眼,冷漠地開口,“我不吃。”說完不顧眾人眼光,徑直回到房間。

羋婷見閨女回到了房間,開始驅趕他們回家。

錢正修聽後穿衣服就走了,朱頻貴和羋婷討價還價了十分鐘,最後還是被羋婷無情趕走了。

等人都走後,羋婷給謝蘊瑤發了條訊息,『大閨女受委屈了,再挺幾年,上了大學就好了。』

真的會好嗎?

家對於別人來說,是避風的港灣,於她而言,卻是溫暖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