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今朝略有驚訝,她並未將送出弟子令的事告知過誰,沒想到易成霜竟如此細心地發現了。

弟子令是出門在外弟子的身份證明,內含一道防禦還能保護弟子,若是遺失可並非小事。

但易成霜卻不是來問責的,只遞過弟子令,溫柔道:“這世間於女子萬般枷鎖,若有女子想站出來,多一分助益總是好的。”

虞今朝與她對視,看得出她眼中沉澱的故事。

雲鴻羽的只言片語中也能聽出,易成霜並非出生就是修士,她經歷過凡人的生活,更能理解其中的苦楚。

兩人相視一笑,虞今朝接過弟子令,“多謝三長老。”

此間事了,雲鴻羽和易成霜留在此處理南窟樓事宜,原本喊著要回宗門的楚修筠忽然偃旗息鼓,稱西州多靈山,適合阿笑的木靈根修習,便帶著阿笑進了山。

袁無塵得朱厭骨劍也需多歷練,拜別虞今朝後又獨自踏上旅程。

期間道元佛子也來辭別,慧淨禪師留在此解決南窟樓的事,他則帶領金法寺眾弟子歸去。

至於夏闌珊,得知月山瑤垮臺之後,也不用再執著於解開師門因果逍遙天涯,但也要與虞今朝暫別。

“我打算去趟南州,我母親葬在那裡,我想去看看她。”夏闌珊這次沒有說假話。

“仇,報了嗎?”虞今朝忽然問道。

那日在南窟樓,邪種控制吳家老祖那麼危險的時刻,夏闌珊都沒跑,而是冒死去揭開了那個被祁天闕殺死的魔族的面具,此後便將面具一直帶著。

夏闌珊搖搖頭,“仇人太多,這才一個,哪那麼容易報的完,只是同母親說說,想讓她安心。”

虞今朝看著她的模樣,拇指不自覺打了兩圈。

夏闌珊曾說過南州獸族蠻荒之地飼養邪祟的事,她母親又葬在南州,但關於她的仇每每提起一個話頭,她便戛然而止。

虞今朝不是一個喜歡強求的人,但即便如此,她的動作忽得一頓,並起兩指手背輕敲夏闌珊的腦門。

“你幹嘛?”

夏闌珊還沒來得及捂腦門,便見她抽出一道靈符——千裡追蹤。

當時為了防止她偷跑,虞今朝種在她體內的,如今又送到她手上。

“給我作甚?”夏闌珊疑惑著接了過去。

“使用可遠送你出千裡之外,再不濟,隨身攜帶注入細微氣息,我便能知曉你的方位。”

夏闌珊一愣,目光有些顫動,但掩飾了過去,嘴硬著,“幹嘛?關心我啊?”

“只要是同門一日,我都有義務照看你們。”虞今朝正色道。

夏闌珊垂下頭,表情扭曲了幾下,末了吸了下鼻子,匆匆轉身朝外走去,“告辭。”

“打不過就跑。”虞今朝最後提醒。

“囉嗦。”夏闌珊不耐煩道,但還是擺了擺手,而後身影拐出了院子。

虞今朝和祁天闕一個未恢複靈力,一個未恢複人身,便滯留在了鏡月宗休養,平日調養生息,偶爾指點一下盈盈修煉,也算閑適。

此一行後,盈盈在修煉方面也愈發努力,連帶著虞今朝都不自覺努力了起來。

時常翻看清風化雨下卷,認真修煉以化解罡氣反噬,只是今日祁天闕修補反噬時,過於心急,導致靈力逆行,從樹上摔落,恰落在樹下虞今朝的石桌上,打翻了墨汁,沾了墨的爪子好巧不巧地摁在了清風化雨的扉頁之上。

“呃——”很難想象往日運籌帷幄的軍師臉上,會出現心虛的表情。

虞今朝饒有興致地看著。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本來這扉頁便是空白,落了爪印倒像是留名一般。

這樣想著,虞今朝忽然來了想法,取出當時跟這書冊一同出現的毛筆,沾了墨後,在爪印旁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此可好?”虞今朝收筆,帶著問詢的目光望著狐貍,沒有出言訓斥,亦沒有安慰徒增歉意,就這麼恰到好處地化解了。

祁天闕抬著沾墨爪子的動作一下侷促起來,從前在族裡他備受期望,若是犯錯父母當以嚴厲管教,希望他能成才,後來被抓了,即便不犯錯都要吃苦頭,再後來他有了地位,有了權利,沒人再敢說他的對錯,可若是錯了,後果都得他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