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今朝順著牌位一個個摸下去,雖然後面的字各有不同,但第一個都是“賀”字。

“賀?”梅道良也拿起一個摸了起來。

兩人同時陷入良久的沉默。

十八年前,賀家全族死在這裡,相關痕跡被全然抹除,了無蹤跡。

但如今看來,這世上還有人記得他們的存在,甚至偷偷給他們立了牌位,為他們守靈。

“是不是賀家還有尚未人知的血脈在世啊?”系統有些興奮道。

虞今朝搖搖頭。

若是賀家血脈,面對滅門之仇,哪怕仇家子再過強大,也不該如此輕飄才對。

虞今朝更傾向於,有尚在人世的旁觀知情者,只是對於為賀家鳴冤和自己間,選擇了保全自己。

明哲保身,無關錯對。

至少他還在銘記著賀家。

虞今朝將牌位端正地放了回去,打算再找找其他線索的時候,腦海中又傳來系統疑惑地聲音:

“怎麼感覺有人比你還在乎賀家啊?”

順著系統的聲音,虞今朝望向梅道良,後者看起來的確是比她的情緒起伏要大得多。

只見梅道良將一個個牌位都仔仔細細地摸了一遍,然後走遠了些,又挨著數了一遍,數完不相信似的又數了一遍,嘴裡還絮絮叨叨著:

“二十七,怎麼會是二十七,怎麼偏偏是二十七。”

邊說著身形邊緩緩倒退,最後就著腳邊的一個蒲團坐下,一隻手支住腦袋苦思冥想,另一隻垂在身側還捏著一個牌位,指腹不自覺地一遍遍搓磨著牌位上的“賀”字。

虞今朝沒有管他,獨自在屋內又探尋了一圈,確定立牌位的人沒有留下什麼身份線索後,就準備退出房間。

可掠過梅道良時,見他還是這副德行,表情露出一絲不耐,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腿。

虞今朝的本意是想提醒他離開,卻沒想倒是踹開了他話匣子。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來這兒的目的嗎?”梅道良仰頭看她,“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

虞今朝只是瞥了他一眼,卻沒有接話。

梅道良的長相是很有攻擊性的好看,但配上他輕佻的性子,就會讓人産生一種敬而遠之的浪子感,畢竟這世間也沒那多人樂意花大把時間去征服一個看起來就很走腎不走心的人。

所以即便是現在他這般好似溢滿心底了苦澀的模樣,也讓人心生不出什麼同情感。

梅道良見虞今朝始終沒有開口,癟了癟嘴,不樂意道:“你根本就是塊石頭刻的狐貍,我都這樣了,你就不能給個臺階?”

“不想知道。”虞今朝肯定道。

不僅不給臺階,還雙手把門用水泥封死了。

“你記仇。”梅道良跳腳,倒是比剛才半死不活的狀態強了一點。

“隨意道破天機,是會被天道降罰的,我這件事本來就複雜,當初不說也是不想再難上加難。”

“但目前看起來不道破,你的事情也好像解決不了了。”

“......”我為什麼非得招惹她?

大抵是梅道良快要蔫成黃花菜的模樣過於逗樂,虞今朝才心情轉好地給了個臺階道:“所以,你為何而來?”

“我是為了...”梅道良迫不及待地張口又忽然頓住,心裡總感覺不對勁。

咱倆到底誰求誰?

但就在他停頓的空檔,虞今朝又作勢要走,梅道良也顧不得那些有的沒的了,直接坦白道:“為了改命而來。”

“我自小命帶煞氣,克父母克親朋也克自己,本來是連六歲都活不過的,但沒想到死之前遇到了我的卦師師父,他輾轉幫我改了氣運,讓我得以延續生命甚至還能開始修煉。

但隨著修為增長,煞氣依舊不散,我師父還替我蔔出注定會死在突破化神的天雷之下 ,但是我師父不信,他便想到替我改命,但始終未能成功。”他說著,站起身來將牌位在原本的位置放好。

“其實我不怎麼在乎,大不了一輩子卡在元嬰境,也能逍遙快活個百年,我師父不想我這樣。”接著取出了他的龜殼拿在手上,“他說卦師可以算天命,但不可盡信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