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袞冕圖樣定下,袞服的尺寸李不虞詳熟於心,圖樣只要是他選的謝端也不會有意義。禦史臺的陳懋已經獨當一面,前來彙報的是禦史臺對於朝中更改商人戶籍,分等許考新政的相應事宜。

“禦史多出身寒門,許商人科考乃是造福百姓之事,前有江南方氏開壇講學不分貴賤,商籍不該再成為學子品學高低的限制。”

陳懋拱手:“確實如此,只是新政一出,朝中難免議論紛紛,禦史臺監察百官言論,不得不查。”

李不虞大馬金刀地坐著,語氣淡淡:“那就查,查了不當就彈劾,怎麼?禦史臺什麼時候怕同百官作對了?”

陳懋一愣,隨即淺笑:“殿下說笑了,臣明白。”

“陳大人聰慧,那這件事便暫且到此,其餘待新政施行再說。”

“是,下官告退。”

常安親自添茶,又朝著廊下請:“有請吏部尚書公孫大人。”

百官考績,升遷定品這一項實打實的皇帝專權也被移交到東宮,饒是傻子也該知道陛下的退位之心有多急。但朝中有內閣在,太子殿下又端直勤勉,毫無錯處,朝事眼下只有平順,並無紕漏。所以朝中一片順意,既無人給皇帝陛下添堵,也無人對太子殿下找茬。

送走吏部尚書公孫大人,裡面的戶部和工部兩位尚書也終於出來。

李不虞放下茶杯,問豐樂裡面還有多少摺子。

豐樂苦笑:“還有一桌子吧······”

李不虞起身:“知道了,外面的大人們都好好送出去,命人將我帶回來的梨汁銀耳湯熱了送進來。”

常安:“是。”

今日是李不虞母親的生辰,因不是整壽,身上又還帶著孝,所以沒有大辦。只是在府中辦了家宴,謝端實在是不得空,李不虞只好獨自回去,在護國公府用了午膳。方月白知道謝端操勞,親自燉了梨汁銀耳湯,這冬日裡潤燥正是再好不過的。

進書房,謝端幾乎半個人淹沒在案上的公文和奏摺裡。

聽到腳步聲也不抬頭,認出了:“今日母親生辰,怎不用了晚膳再回來?”

李不虞上前替他收好手邊已經批複完的奏摺,又攤開新的:“午膳在國公府用的,晚膳回來陪你用。母親讓我替她謝過你送的暖玉和靈芝錦,她很喜歡。”

謝端停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李不虞:“母親喜歡就好。”

李不虞的指尖輕碰一下他的眼角,語氣憂慮:“我才出去半日,你這眼睛都熬紅了,是不是沒有好好用午膳,也沒有好好休息?”

謝端笑了笑,帶著些求饒的意味:“事兒多。”

“已經替你料理了一些,歇歇吧,母親熬了梨汁銀耳羹,我叫人去熱了,你喝完再批。”

謝端想討價還價:“今日確實多,歇了就批不完了。”

李不虞握住他的手臂將人帶起來,自己坐下,從他手中拿過筆:“我來,你乖乖吃東西,叫豐樂送熱水進來,你擰了熱帕子敷敷眼睛。”

他這般說,謝端只得照做。

梨汁銀耳羹送到,熱水送到,豐樂進來的時候他師父常安已經擰了熱帕子替太子殿下敷上,太子妃正在案前代筆。

太子妃偶爾會將摺子上的事念給太子聽,太子聽完便開口回複,太子妃代筆。豐樂上前繼續研磨的活,只見奏摺公文上,太子妃的字遒勁有力,比太子殿下的字更加風流三分,並列在一處卻莫名和諧。

他想,眷侶二字大約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