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先看向謝端,見他眉梢輕揚,跟著露出一個笑容:“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常安出門。

謝端放下茶盞,見李不虞眉眼彎彎,儼然得逞的模樣回過神來,方才是他在逗自己。一偏頭,起身便要走,李不虞失笑,伸手去拉:“越發小氣了。”

謝端不語。

李不虞便用上力,將人拉回來:“真生氣啦?”

謝端還是不說話,微微抿唇,等李不虞追過來瞧他的時候故意別開臉。

“別氣了吧。”李不虞伸手拽他腰帶,順手將人扯到腿上,他埋首在謝端脖頸,微微側首,語氣低而柔,“殿下想怎麼罰我都認,別不理我,好不好?”

哄人這件事李不虞向來輕車熟路,尤其是對謝端。脾性拿捏,拉的下臉,簡直輕而易舉,堂堂將星在私底下卻是這幅做派,說出去能叫北境十萬雄師驚掉下巴。可是偏偏謝端是肯定不肯說出去的,捨不得,這副樣子獨他一個人知道,只想想便叫人心軟。

謝端忍著,耐著,伸手作勢要扯回自己的腰帶。

卻一個失手反倒被攥住,送到唇邊貼了貼,李不虞繼續甜言蜜語,將稱呼喊了個遍:“殿下,我的好殿下,知正,我不該說你的小氣,以後再不說了。”

謝端只覺得心尖被貓崽子撓了十七八道印子,酥酥麻麻的。

裝作終於消氣,轉身捏著李不虞的下巴:“下不為例。”

李不虞順坡就下,極為坦蕩:“自然。”

其實,誰都清楚,彼此這點小性子都是對方寵出來的。

不怪謝端矯情,一來他確實自小被規矩束縛,這名正言順的休沐他很是期待。二來他也很久沒有好好同李不虞一道休息過一回,人會慢慢變得貪心,有了家國兩安就想著情意繾綣,謝端不是聖人,他也想的。

午後,太醫診脈,謝時和謝晚已無大礙,只需按時服藥即可。

謝時昨日被李不虞抱了一日兼半夜,依戀之情正濃厚,一直試圖爬到李不虞的懷裡撒嬌,李不虞離開前面不改色地摸著他的腦袋輕哄,說是晚上就來看他。謝時懵懵懂懂地點著頭,卻不知李不虞才出去便吩咐人準備車馬,他拽著謝端就出了宮門。

一騎絕塵,封刀和封劍在後面奮力追著。

馬跑得很快,風塵驟起乍落,分毫不沾謝端的面。

他被李不虞的披風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幾縷發絲,他甚至沒注意到李不虞是何時讓常安備的快馬和披風,只記得被李不虞掐著腰送上馬背的時候李不虞那雙眼睛很亮,帶著些興奮。

“我們去哪個莊子?”

“去雲山,松風苑,你最喜歡的那顆秋海棠還開著。”

雲山南側有一處溫泉眼,引泉入莊,那處莊子是先帝送給謝端的十歲生辰禮,因為溫泉,地氣溫濕,花期總是比京都更長。那株秋海棠是貢品,移栽到松風苑之後便成為謝端最喜歡的一棵樹,李不虞早幾日便打聽清楚了,那裡的花還開著。

他也想帶謝端去看看。

入山進苑,驚得人跪倒一片,常安那邊雖然吩咐過但並未言明具體時間。謝端抬抬手,免了禮,然後就和李不虞一道直奔後院,等封刀和封劍追上的時候,莊內的人已經開始七手八腳地忙碌起來。

常安是坐馬車來的,更慢一些。他到時,封刀和封劍已經巡視完畢,正在重新佈置周圍巡邏的人手和晚上熬夜的崗哨。

常安喘勻了氣,端出東宮總管內監的架子,命人備好茶水、點心,從馬車上卸下裝著衣衫用具的箱子,帶著人步履匆匆地往後院走。

溫泉蒸騰出氤氳水汽,謝端和李不虞已經泡在湯泉之中,正靠在一處賞花。

屏風上掛著換下來的衣裳,常安將帶來的新裡衣搭在上面,輕聲詢問是否要添茶,李不虞應了一聲。莊子上的侍女正要端著盤子進去,常安一把攔下,親自端過盤子,還不忘輕聲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