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兵臨城下(第2/2頁)

“怎麼敢！”

達哈王氣得從王座上走下來，焦躁地踱步。

高挺的鼻樑現下滿是陰翳低鬱，泛藍的眼眸眯起，看著底下的臣子、軍師和幕僚們：“你們說，要怎麼對付李不虞？”

對付李不虞？

西域附屬大盛多年，當初北夏和大盛打得那樣不可開交，雅什城也從未想過攪合進去。現在昭日格死了，達哈王卻想著獨當一面，和李不虞抗衡，簡直是痴人說夢。

但他們不敢將心思說出來，一時間面面相覷，默默無聲。

達哈王等急了，怒聲：“本王養你們幹什麼吃的！平日裡不是很有話說嗎？現在都被割了舌頭？”

不等他怒完，外面有人跑進來報信：“大盛人在陣中喊話，說王······不，不是，說老王，您的侄兒他沒死······”

達哈王身形一顫，連話都說不出來，滿臉震驚，卻又隱隱覺得李不虞說的是真的。因為他確實沒有找到他侄兒的屍首，底下人雖然都報他死了，雅什城也盡數在他掌握之中，但他總是不放心。

李不虞敢喊，總不會是空口白話。

達哈王想扶著王座坐下，卻差點坐空，姿勢滑稽又奇怪地僵在原地。

此時，一個軍師走出來：“胡說！這種話怎麼能信！”

他已開口，眾人就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達哈王更是突然長了氣勢，幾步走到軍師身邊，竟然難得擺出一副和藹又溫和的樣子附和：“軍師說得對，軍師可有好辦法叫那李不虞閉嘴？”

閉嘴哪裡是重點，撤軍才是，可達哈王慌了神，已經分不清楚了。

軍師有條不紊：“李不虞大軍壓來顯然是因為天鳳闕的事，也因為雅什城不斷擴張勢力，威脅到圖木舒。李不虞沒有立刻開戰想來便還有商量的餘地，既然大王想讓他閉嘴，咱們的人往後撤一撤，撤出圖木舒範圍就是了。”

“這······”

“如此喊話下去，動搖軍心，動搖民心，不說打仗，雅什城內裡就要先亂了。”

撤軍是大事，眾人都覺得有些不妥，但也都沒有更好的辦法。現在有人站出來安撫達哈王已經是不錯的局面，所以下面的人也都故作猶豫，最終只等著達哈王自己決斷。

最終，還是撤軍二十裡，離開圖木舒範圍。

可這一撤，軍心已亂。李不虞夜襲雅什城，達哈王的兵力和部署就像是三月天河面上的冰層，又脆又薄，李不虞甚至沒有親自出馬，只用了三支騎兵快攻便逼得西域兵馬龜縮排雅什城。

隨後火陽弩和破城火車強勢壓上，西域兵馬堪堪抵擋。

攻勢強而猛，活生生打了一夜，每當西域兵馬以為攻勢稍緩，鬆下一口氣的時候李不虞便再次猛攻。反複幾次下來，雅什城精疲力竭。

箭雨和弩如火流星一般劃破雅什城的夜晚，城內的拼殺聲更像是壯膽和求救，城外的角鼓卻有條不紊，甚至還能聽到高昂的戰歌和整齊劃一的換陣腳步。

反觀城內，達哈王輾轉反側一整晚，片刻都沒能入眠。

退了，卻更慘了。

城中人心惶惶，似乎雅什城的城門下一瞬就會被攻破，但是李不虞沒有，他就像是貓捉老鼠一樣，遊刃有餘又收放自如。在確認雅什城沒有什麼寶壓在城外，支援寥寥之後，李不虞在淩晨時分收兵，駐紮地悠閑地蕩起炊煙和飯菜香。

李不虞之前命人喊話的效果也在這個時候顯現。

“少帥，有幾個難民打扮的人聲稱自己護送雅什王庫圖帕爾前來。”

雅什城是西域王都，西域王繼承王位的同時也繼承這個大盛給西域王的封號，而庫圖帕爾正是達哈王的侄子，那個傳聞中被叛亂害死的西域王。

李不虞輕笑：“真是瞌睡來枕頭。”

這西域王很聰明，知道大盛才是最好的援軍，在昭日格作亂的時候他只顧藏匿行蹤，也不與達哈王交手，因為他知道自己勢單力薄。而現在，李不虞的喊話他肯定也收到了風聲，大盛缺少一個藉口，他也缺少一個庇護。庫圖帕爾前來是尋求庇護，也是一個絕佳的出兵藉口，更是一個能動搖民心的存在。

一日之後，李不虞兵臨城下。

提出的條件一個比一個苛刻——出讓圖木舒全城；

收回天鳳闕以東、南全部西域兵馬；

賠償北境軍軍費及商道因戰關閉的損失共計三十萬兩白銀；

“最後一條，流放達哈王，迎雅什王庫圖帕爾回歸雅什城。”李不虞親自坐在馬上對著雅什城城牆上的西域官員喊話，他說這最後一條的時候，勾起嘴角欣賞著官員的大驚失色。

他揮揮手，坐在馬背上的庫圖帕爾摘下遮擋面容的白巾，仰頭看向雅什城城牆。

攻城之戰，李不虞百戰不殆。

達哈王就是個色厲內荏的廢物，能添亂卻不能生亂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