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帕擦拭過李不虞的脖頸,肩背上的傷已經淡退成淺淺的顏色,但肩上的繭卻未軟,他雖身在京都,卻從未懈怠過。

北境戰事纏綿至此,出征是情理之中。

李不虞反手握住他的手:“有你安排,一切必然無礙。”

謝端聽他這樣說,輕扯了一下嘴角:“無礙,你放心去。”

放心,拿起來過的心哪裡這麼容易放下。

行伍之人向來不喜兒女情長,一則迷心智,二則多牽掛。打仗的時候連將官都會篩過一遍新婚的,剛生兒女的,都是為生死之際做準備。

他們的狀況差不多,也差得多。

李不虞從水裡出來,謝端親自為他擦身穿衣,恨不得連飯都端到他面前吃。

進宮出宮,誤了午膳。

李不虞吃得有些快,碗裡的面幾筷子被他吃完,不怎麼喝湯,只用筷子又塞了幾口肉,然後就讓人奉茶上來。

候著的是常安,早備下熱茶溫著,奉茶時還不忘問要不要端糕點來。

李不虞應了一聲,等糕點送來後便遣退房中的人,伸手牽著謝端往內室走。

即將分別,情難自禁。

李不虞用比平日更大的力道親他,抱他,繼續得解開腰帶,扯開衣襟。

急促地落下痕跡,攬著人倒在軟榻之上。手扣住脖頸,以一種不許退讓的強勢將人完全籠罩。

白日光景,帷幔層層落下,遮去光,擋下分別的事實,明日的正事,暫且偷出半日閑來,忘卻明日,留下彼此隱秘的喘息。

不捨的,不安的,急躁的李不虞通通被謝端包容接納,在濕熱親吻中被一點點撫平,慰藉。

謝端在喘息帶上顫聲:“我在這兒……”

“我……嗯……等你……等你回來……”

“早點兒……回來……”

“嗯……”

李不虞吻他汗濕的眉眼,急促用力,啞聲在他耳邊喚他的字,每一句都應下。

吻他耳畔:“我知道,我都知道。”

戰報入京,召見入宮,他們彼此交換眼神的那一瞬,都清楚知道,分離已經註定。

一整個上午,李不虞都在想要如何同謝端道別。

從前和現在,已經大不一樣,他們現在是夫妻,結發同心,分別已經無法像從前那般瀟灑。

最好的道別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