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包子!剛出鍋熱乎乎的包子!”

“您老來一籠?”

“您?!”

“滾遠點!小東西,天天過來撿剩的,你以為好人那麼多,隔三岔五的有人留給你!”說著話,包子鋪的小二對著鋪子外潑出一勺水。

包子鋪門口站著的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乞兒,瘦弱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潑在身上的水是溫的,淋在身上已經是冰冷。

“可能,就,會有剩下的。”說這話,他自己都沒有信心。這世道,能吃飽飯的人就不多,何況是包子。

“去!”小二直接翻了一個白眼。他懶得理一個乞兒。這個小東西每天耗在各家食店,就為一口吃的,見怪不怪。說實話,也是蠻可憐的,但這個世道,能衣食無憂已經滿足,還顧得別人生死。

“聽說城北有家包子鋪,那裡啥人都給吃的,你咋不去!”小二回身進去的時候咕嚕一句。本是無意之言,他說的本是無心,但聽者有意。

咕咕!五臟六腑已經空空如也,兩天沒吃東西了,再沒有點墊肚子的食物,也活不了幾天。城北的包子鋪,那個地方敢去嗎?小乞丐自問沒有勇氣。

今天的冬天來得特別早,褲子的洞還沒找東西縫上。昨個聽說隔壁的老乞丐嗝屁了,他那個窩不知能不能耗上。小乞丐伸手抓了抓頭上粘在一起稀疏的黃毛,裹了裹身上滿是汙垢的單衣,瞥了一眼熱氣騰騰的包子鍋,擦了把嘴。包子的味道是不錯!嗯,明天估計那財主的愣兒子能來,他只吃餡,估計我能撿到皮吃。明天能,肯定能!回去,先把今晚的窩佔了。

這哪來那麼多人?昨天已經來了三十多個,今天這破廟滿了?!

萊城,一個偏遠貧瘠的城市,卻因為連年的戰亂,反而成為一個暫且偷生的地方。雖說戰火未曾波及,但依然讓底層的人實現溫飽。再加上逃避戰亂難民的湧入,讓這個本來窮困的地方,更加苦不堪言。

“這是我的床!”小乞丐甩著大鼻涕,拉著比他高几頭的男子,不服輸。

“小東西,雞巴大玩意,還床?就你呆的地方,我能看上就是你的福氣!”男子一把推開,順勢躺在門檻處。

廟本不大,又破。小乞丐能得到門檻棲身的地方,已然不錯。這還是因為他是老人的緣故,別看年齡不大,在破廟中還是有點資歷的。

“李叔,你看這幫人沒有規矩,他們剛來就佔了我的地方!”小乞丐跑到一位年長者面前,委屈的喊道。

“這、這、你今晚到我這湊合一下吧!”這個被小乞丐喚作李叔的邋遢男子,悄悄的拉過小乞丐,趁機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這些人是剛剛逃難來的,但都是硬茬,聽說是逃兵,忍忍。”

“李叔,你不會慫了吧?”小乞丐有點不服氣,但他弱小的身子無法抗衡強壯的男子,更何況肚裡無糧,心裡還慌。

“我的窩也被霸佔了,你還有啥不服的!”李叔小心翼翼的拉著小乞丐,蹲在破廟最透風的地方。“你看你李嬸,為了幾個饅頭都背叛了我,和那些野蠻人混到一起!”

“李叔,這你也受得了?!”小乞丐接過李叔遞過來的一片饅頭皮,抬著眼皮說道。

“你閉嘴,你吃吧!能餓不死就偷著樂吧。”李叔把頭埋在破爛的衣服裡,快速的嚼著嘴裡的饅頭。

這李叔,也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想當年家境還算過得去。因為流年不利,再加上好吃懶做,也淪落到乞討的境地。患難夫妻,李嬸不離不棄,和他一起乞討過日。如今為了幾個饅頭,低三下四的討好這些逃兵。

這李叔,本性不壞,一直照顧著小乞丐。能在這種境遇下給點饅頭皮,已經是他的人格底線。“李叔,饅頭皮也挺香的!”小乞丐一點一點的咬著饅頭皮,一邊看著李嬸為那些人鋪著草蓆,一滴滴眼淚不由的流下來。

“李叔,等我有錢了,我給你買好多好多好吃的,給李嬸買最好看的花布做衣服。”小乞丐一口把手中僅剩的饅頭皮吃掉,握著拳頭使勁的揚了揚。

“嗯,好,我相信你有那麼一天!”李叔摸了摸小乞丐的頭,低聲說道。

“你們幹嘛!”廟裡傳來李嬸恐懼的聲音。

“饅頭好吃嗎?想以後還有的吃,就乖乖的!”幾個逃兵猥瑣的拉著李嬸,團團的將她圍住。溫飽思淫慾,這幫逃兵得到暫時的安全,立刻起了苟且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