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嫻摸著身上沒一點肉的雲嵐,除了憐憫還有對她家人的怨念。

她藉著記錄資料的功夫,快速擦掉了眼角滲出的淚水,也做了一個決定。

“小嵐,如果,我說如果,讓你和你的家人分開,你會想他們嗎?”,她再次蹲到雲嵐面前,試探著問道。

雲嵐眨眨眼,不太明白對方的真實意圖,但還是搖搖頭答道:“可能偶爾會想起來,但應該不想再見到他們了。”

“為什麼呢?,秦淑嫻的心放下了一半。

“碰到一些事情時應該會不自覺的想起來吧,就好像看到別人的家人對孩子,就可能會想起來他們是怎麼對我的。”

“但他們真的對我不好,我不想再見到他們,讓他們有機會繼續對我不好。”

雲嵐一邊猜測著對方的意圖,一邊組織著語言做著回應。

她感覺對方沒有惡意,但她深知,有些事情能辦不能說,有些事情能說不能辦。

上一個世界80年代的成年人,雖然經歷過風雨,但大多數的道德底線還是比較高的。

她暫時不確認這個世界情況如何,但這裡是她當下的安身之所,她並不想在此時探究對方的底線。

秦淑嫻再次點點頭,剩下的一半又放下了一半,但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那如果,如果你有機會離開了,你最後會對他們說些什麼嗎?”

問題問出後,秦淑嫻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超綱了,又趕忙補充道:

“我就是隨便問的,你如果想不好,是不用回答的,沒關係的。”

雲嵐點點頭,沒有立刻回應。

她感覺對方是有想法幫她脫離那個用原生家庭的,但又不確認她的態度,更擔心自己未來變成那條被農夫救下的蛇。

對她來說,這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但對田家夫婦來說,這是一場賭博。

而且是一場贏了未必有好處,輸了可能萬劫不復的豪賭。

她之前雖然有借力借勢,幫助自己脫離原生家庭漩渦的想法。

但如今對方這些問題,已經擺明有幫她謀求一個離開的機會時,她卻又猶豫了。

無他,介入太深,羈絆太大,她會心不安。

“秦阿姨,我能知道您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假設嗎?”

雲嵐幾番思量後,決定先搞清楚對方的真實意圖,免得自己自作多情搞錯了狀況。

秦淑嫻大約沒想到雲嵐會這樣問,明顯愣下一下後,才發出一聲長嘆。

而後伸手幫雲嵐整理了下劉海,起身將對方領到床邊,示意對方坐下後,才說道:

“別人家孩子都是家裡的寶兒,你倒像是一根草,阿姨看著心裡難受,所以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到你的家人的,看看能不能幫你過的好一點。”

雲嵐自然能感受到對方的真情實意,也確認對方確實是在考慮幫自己脫離原生家庭的問題,當即也便不再猶豫,說出了一部分自己的真實想法。

“謝謝阿姨,如果我能離開他們,在走之前我會讓他們說一個數字,之後在未來的某一天還給他們,也不算他們白白生養了我一場。”

秦淑嫻再次愣了一瞬,下意識的問道:“你就不怕他們說一個你可能一輩子都還不起的數字嗎?”

“怕啊,但怕有什麼用呢,他們怎麼提是他們的事,我怎麼還是我的事兒啊”,雲嵐很是無所謂的回應著。

生養之恩,說起來是無法用錢去衡量的,但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會對其有一個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