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等人聽到張紅軍的話,心中說不出的複雜與悽涼。

趁張紅軍挪走器械時,季婉湊近他,小聲問:“他這是活過來了?”

“不是,這很有可能是迴光返照。”張紅軍說。

“迴光返照,那麼將會有奇跡發生了?”季婉想到張紅軍說,除非有奇跡,出現迴光返照。

“這可說不好。”張紅軍說。

“醫生……醫生……。”

張紅軍轉身走向病患,笑問:“怎麼了,是不是很疼?”

病患無力的點頭,唇角扯出一絲弧度,說:“真的太疼了,求您……,給我一針安樂死吧。”

“你說什麼?”張紅軍及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病患。

“我太疼了,承受不了了,我想早點解脫,求,求,你們……還有,還,有,我,我要捐贈我的遺體,你,你們拿,我的心髒去救,救,救那個孩子吧。我,我不要錢,不要錢……”

幾句幾乎微不可聽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的低下了頭,有的醫護偷偷抹著淚水,默默的啜泣著。

“你別說了,好好休息……”張紅軍也紅了眼眶。

“不,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醫生能給我打針嗎啡嗎,我想生命最後的時候不那麼痛苦,求你們……”

張紅軍點頭:“好。”他親自取了藥動作很輕柔的推進病患的皮下組織,似乎生怕他感覺到一絲痛感。

做為醫生他見過太多患闌尾的病人,疼起來再強悍的男人都會狂叫哀嚎,闌尾炎真是可以疼死人的。

藥注入病患的身體中,很快起了藥效,病患渾濁的眼眸裡現出興奮的光澤,看著都充滿悲傷看著他的醫護們,他微微一笑說:“醫生,快把遺體捐贈協議拿來,我要簽字,我願意把我的器官捐獻給有需要的人,他們的存活就好似我獲得了新生,我願意。”

沒有人動,病患的話反似象一把把刀子片片淩遲著他們的心,都在為曾期盼著他的死去而感到懊悔自責。

上官琛奪過季婉手中早就準備好的協議走上前,對張紅軍說:“你確定他是清醒的嗎?”

“是的,他現在很清醒。”張紅軍沉聲說。

上官琛看向病患說:“你的親人我會幫你照顧好的,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都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全力幫助你。”

“我是村裡唯一一個在縣裡上過高中的人,在結婚之前一直在市裡打工,我知道威龍集團,更關注過威龍基金會,也曾在網站上捐過錢,可我的收入太微薄捐得很少。我相信威龍基金,我要捐贈遺體,不要一分錢。只求能妥善安排我那即將孤苦無依的父親,幫他找個好一點的養老院,可以照顧他終老。”

“好,你放心,我會把你的父親安置在最好的養老院裡,有專門人的陪伴照顧。”上官琛鄭重承諾。

“好,請把協議書給我吧。”病患笑說。

上官琛將協議遞到病患面前用手託著,病患幾次努力抬起手臂,可他實在太虛弱了。上官琛想扶著他的手簽字,張紅軍攔住他說:“不,不要幫他,讓他自己簽,他可以的。”

病患似被鼓勵到,手穩穩握好筆慢慢抬起來,在協議上緩慢的寫上他的名字——馬越。

上官琛看著紙張上娟秀的字,喉嚨堵的悶悶的痛,鼻尖發酸熱辣的淚湧上,他仰起頭用力的眨巴著眼睛逼回淚水。

手術室內傳出嚶嚶的哭聲,所有的女醫護再控制不住自己都掩面哭起來,男人的眼中也都泛著淚光。

馬越看著眾人,泛著欣慰的笑,說:“在我死前能有這麼多人為我落淚,我這一生也算沒白活了。好了,別再難過了,別讓我耽誤了大家的工作,我想見見我爹,可以幫你請他進來嗎?”

“好,我去請老爺子。”上官琛說著向外走,看到門口舉著手機拍的nobe,他狠瞪一眼,說:“這種情況下你還有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