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相對峙

孫芊茫然地看著兩張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有證人,能證明是你簽的。”

證人……

陸淵挑了挑眉頭:“給我看看你那所謂的婚書。”

董方從失魂落魄的孫芊的手中取回婚書,遞給了陸淵。

陸淵接過婚書,撩起眼皮,視線落在自己的署名處,終於知道這張婚書怎麼造出來的了。

“縣令大人,我要報官。”

董方顯然也沒料到這麼一出,清了清嗓子:“本官在此,有何冤情,速速道來。”

陸淵將婚書呈給了董方:“草民要狀告孫府偽造文書……”看著孫芊驟變的臉色,陸淵緩緩說道,“草民還懷疑草民錦繡莊上的繡娘溫婆婆被孫府威脅。”

“你胡說!”孫芊失聲道,聲音尖銳得讓人難受,“你、你就是見異思遷,喜新厭舊!”

“喜新厭舊?”陸淵冷笑,“我與沈言自幼相識,至今已相伴二十八年,別說我看不上你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就是傾國絕色……我也沒有放在眼中。”

“好一個傾國絕色,好一個傾國絕色。”一個中年男聲從人群後傳來,眾人再次回頭,便看見一頂官轎停了下來,後面除了隨從儀仗還有兩匹駿馬疾馳而來,馬蹄揚起的塵土讓人看不清馬上之人。人群漸漸分開,給他們留出了一條路。

“陸六爺可是不把皇上放在眼中?”

陸淵眯了眯眼睛,聽出了那男子聲音屬於蘇州知府孫渙林。

“孫知府,陸某乃一介草民,心有所屬。承蒙孫小姐錯愛,還請孫知府高抬貴手莫要相逼。”

“相逼?分明是你不識抬舉。”孫煥林從官轎走出,穿過人群,“芊兒為了你不惜折節下嫁,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便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陸淵嘴角一挑,突然朗聲道:“給我一支筆。”

他在跟誰說話?眾人面面相覷,疑惑間他們覺得自己眼前閃過了一道黑影,在眾目睽睽之下陸淵手中多了一支半人高的毛筆。

這是要做什麼?

“都看仔細了,這才是我的字。”

二零二、官莫入

陸淵嘴角一挑,手持巨大的毛筆腳尖輕點石階,在地上落下了第一個點。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他龍飛鳳舞地用水寫下了四個大字——

“官家莫入”。

這四個大字與管家交給董方的文書極為相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孫芊一雙秀眉此時緊緊地皺著,眉間充滿了難看的戾氣。她分明是看著陸行止給溫婆婆簽下的字,怎麼就不同了呢?

不過以她狹隘的想法,恐怕永遠都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人能夠輕易模仿彼此的字跡。

當然不止是她,當初滿朝文武加上太子也都不不敢信會有這種事情。

陸淵輕輕地笑了,當年是沈言模仿自己的字,退隱之後因為他犯懶,平日裡的文書都是沈言簽的,又因為平武帝已經“駕崩”,平武帝的字跡自然不能流出去,沈言寫得多了倒是筆墨間自成了風骨。

自己閑的時候也喜歡拿著沈言的字研究,所以沈言現在的字跡,他也能寫得出。

孫芊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想偷他的筆跡。

這樣便成了只有她手中的婚書成為了唯一不同的存在。

假的……

假的……這都是假的!

孫芊看著陸行止,只覺得耳朵嗡嗡直響,小時候眾人對她的豔羨不斷地回蕩在她的腦海中,就連姐姐都羨慕地說過——“我要是妹妹便好了。”

“不可能,不可能。”孫芊膝蓋一軟,拉著孫渙林的衣袖,“爹!爹!你要幫幫女兒!”

孫渙林也是被惹惱了,氣得渾身都在發抖,陸行止一個區區草民竟然把他面子扔到地上踩。雖然婚書一計不成,可既然已經沒有結親的可能性,以他的勢力玩弄一個平頭百姓還需要什麼文書嗎?

因為一些事情耽誤了的紅衣人和白衣人看著陸行止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這、這……一瞬間,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對孫渙林掬了一把同情淚。

想想當年擋在陸淵和沈言中間的人,哪一個還活著?就連最後一個倖存者,規王,在一個月前也於地牢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