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二、同心結

“皇上!”沈言一把抓住陸淵的胳膊,五指陷入龍袍之中,龍袍上的繡線磨得他的心絲絲拉拉的疼,“皇上……”

“阿言。”陸淵反手按住沈言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重重地摩挲了一下,“朕不能將這個爛攤子留給太子。”

“奴才明白,可……”沈言抿了抿唇,此時暗衛已經退下,內殿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沈言上前一步,就著這個姿勢右手抓在了陸淵的右肩上,就是完成了一個背後的擁抱:“若皇上非要去,便帶奴才一起走。”

陸淵嘆息了一聲,他沒有說話,沈言也沒有鬆手。沈言早在說出這話之前,便知道陸淵不可能帶他,不單單是因為安全問題,更是因為陸淵一旦離宮,他必須得守在皇宮裡……

沈言知道陸淵並沒有打算公開規王謀反一事,至少現在沒有。所以不能明著讓太子監國,可若暗地裡交給太子,萬一陸淵在外面出了什麼事,一不留神便會讓陸兼背上弒君弒父之名。

當外面的打更聲響起,陸淵回身完成了這個擁抱,他微微低頭在沈言的額間烙下了一個吻:“阿言,你明白的對不對?”燭火的微光搖曳不停,在他們臉上烙下了斑駁的光影。陸淵的唇一路向下,最後溫柔地含住了沈言的唇瓣:“替朕守住皇宮。”

“陛下!”

沈言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是因為這麼多年兩人第一次面臨分離,還是因為搖曳的火光搖得他心神不寧。

“好阿言,朕會平安歸來。還記得之前的設計圖嗎?朕化名找了能工巧匠按著圖紙將宅子建起來了,昨日傳了訊息給朕,說已經竣工了。那個小鎮也很美,你一定會喜歡的,名字叫——”

“陸淵!”沈言失聲道,他的頭死死地抵在了陸淵的肩頭,看不清表情,“等你回來再告訴我,再告訴我那個小鎮叫什麼名字。”

“好。”陸淵的手輕輕地拍打在沈言的脊背,“不哭,不哭,朕答應你,朕定會平安歸來的。”

沈言擦幹眼角的淚水,伸出了小指:“帝王一諾!”

“重於泰山。”陸淵也伸出小指跟他勾了勾。

小指相扣,便像是結了個同心結。

願作同心結,生死不相離。

在幫陸淵整理好簡單的行裝後,沈言將行囊交給了此時已經騎在了馬上換上了夜行衣的陸淵,仰頭鄭重其事道:“陸淵,你如果出事了就等等我,我會去找你的。”

無論是碧落還是黃泉。

一七三、心不安

陸淵之所以敢貿然離開,也是因為大昱朝過年前後加起來休沐十五天。算算日子,陸淵一路快馬加鞭,確認了規王的遺體趕回來,說不準還能再休息幾日。

而陸淵離開時已經是初三的晚上了,該來拜見的晚輩都已經來過了。

於是沈言便端著悠閑的架子撐起陸淵彷彿還在宮中的模樣,但事實上他在處理著宮中各種的情況。

如果平日裡,有些小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今陸淵不在宮中,萬一哪個翻起了浪花都是潛在的麻煩,沈言便將這些全都從嚴處置了。

宮人還納悶,是誰惹了沈總管不高興了?明明是張笑臉,可手下做的處置卻可以稱得上是雷霆手段了。

沈言沒有回自己的房間睡,事實上他的房間早就閑置許多年了。雖然宮人每日都會打掃,可整個屋子裡冰冰冷冷的,一點兒人氣都沒有。

他也沒有睡在龍床上,陸淵不在,睡在那張床上一點也不安心。而且事情也多,白日裡處置宮務,到了夜深人靜之時,沈言便寫寫畫畫。他將目前他所知道的關系網畫了出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麼,但是如果一旦陸淵出事了,他要最快地做出佈置。

呸呸,不會有事的。

明明是在過年,外面皚皚的白雪預兆著今年是個豐收年。可對於沈言而言,更像是在熬日子,他只能不停地用公務充斥著自己腦海,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直到初八子時的更聲敲響,沈言終於坐不住了。還有不到三個時辰,便要進行大朝會了,可他這裡只有兩日前暗衛帶回來的陸淵親筆寫的報平安的信。

正在沈言焦急地跺著步子時,窗框被敲響,沈言一喜快步上前猛地推開窗框:“陛——”

不對,若是陸淵回來應該直接走正門,窗外的是黑衣的暗衛。沈言看著暗衛難看的臉色,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