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動春心

青荷鎮上搬來了一戶人家,聽說是兩兄弟,一個叫沈言,另一個人們卻不太清楚他的名諱,只稱他為六爺。

初來乍到,二人也沒有親戚朋友,可單單是沈府門匾上的字,就吸引了不少書生去打聽究竟是誰寫的。

於是那個叫沈言的男人便被書院的院長六次登門聘為了夫子,得了空就去書院教教學生。最初,人們只是覺得他的字寫得好,直到後來春試,書院出了一個探花郎,衣錦還鄉之時專門向沈言登門道謝,眾人才知曉他的學識淵博,尤其是在策論上有獨到之處。

而另一個則是開了一家布莊,青荷鎮最出名的雙面繡,到他的手上聲名遠播,有人看紅了眼,慫恿那些繡娘抬高價格,可那些繡娘卻說,六爺是個好人,工錢給的高不說,也不壓榨她們的工時,全家上下更是被安排得妥妥帖帖。

這一住便是三年,迷了多少少女的心思,卻都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大姐姐,你瞧六爺看上去更年輕。”剛及笄的小姑娘兩頰緋紅,害羞又緊張地瞄著那停在攤販跟前的男子。

初為人婦的女子瞪了她一眼:“仔細讓娘親聽見,把你關在家裡。”

小姑娘趕緊捂住嘴巴,搖著腦袋,可目光卻依然忍不住落在滾著銀邊的玄色錦袍上。

大姐姐看在眼裡,只能暗暗嘆息一聲,當年她不也一樣,強忍著害羞跑去跟沈夫子問她能不能來她的及笄禮,沈夫子卻委婉地拒絕了,笑眯眯地祝她往後覓得如意郎君,舉案齊眉。最終她懷裡的那個繡好的鴛鴦荷包最終也沒有能送出去。

沈府的兩個當家,是多少青荷鎮女子的夢,可夢終歸是夢。現在的夫婿對她也是極好的,反而讓她覺得那一場悸動如夢幻泡影,不過是春閨中的最後一絲遺憾罷了。

但其實,沈府的兩個當家都並不年輕了。

“四十而不惑呀,六爺。”沈言笑眯眯地瞧著他。

陸行止摸不準他想說什麼,挑了挑眉:“我還有什麼可疑惑的?”

沈言扇子一收,伸了個懶腰:“那可說不準,我看您可迷惑了不少少男少女。”

陸行止哭笑不得,這些年沈言倒是愈發沒有了規矩,可他的心裡卻愈來愈舒坦。

伸手搭上了肩,沈言卻扭頭用扇子點了點他:“六爺,小的立場可不那麼堅定,萬一我也動了春心可就不好了。”

陸行止搖頭,攔腰將他抱起:“爺看看,你是怎麼動了春心?”

沈言直樂,還叨咕道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您老人家都四十多了可悠著點吧。

到了房中那聲音卻都被鎮壓了下來,只聽見陸行止教訓他的聲音:“……你晚二十年再想這些還來得及。”

之後便是沈言的討饒聲。

周圍的小丫頭“噗嗤”一聲笑了出聲,眼觀鼻鼻觀心的老管家瞪了她們一眼,瞪完之後卻也忍不住感慨,起初他也覺得男子和男子一起成何體統,可日子久了便發現,若是有一人能這樣相濡以沫也未必是不好的。

只是老管家心中約莫還是有些不安,兩位主子對他有救命之恩,這麼久了自然也能看出他們手段不凡,但是有這樣的能力的人為什麼會安居一隅呢?

他至今沒有找到答案,不是不好奇,可卻莫名地又希望此生都不知道才好。

二、床笫歡

青荷鎮的一天開始了,沈府的一天也開始了。

只是和一般大戶人家不同,沈府的兩位老爺一向是不用丫鬟伺候的。

管家就見過一次,沈言的手腳可比普通丫鬟利索多了,他這個管家往往只需要管管府中事務,接待客人。沈言不挑剔,而挑剔的陸行止也只有沈言才能熟知他的口味。

“爺,您別亂動。”沈言氣急,衣服怎麼都沒濾平,這人是越活越回去,“縣令還等著呢。”

陸行止挑了挑嘴角:“那便讓他等著。阿言昨夜舒服嗎?”

沈言:“……”

“嗯?舒服不舒服?”

沈言頂著通紅的耳朵瞪他,訥訥道:“舒…舒服。”

……

初到青荷鎮的時候,他還不習慣,就算是歡好之時也不敢把手搭在他的身上,怕留下痕跡。

後來是越來越習慣,陸行止也總是會在情濃的時候說上一句:“疼就咬我。”

曾經奢求的一件事現在只道是尋常,可這麼一件尋常的事情沈言卻總是忍不住眼底升騰起的霧氣,把身上的人摟得更緊了。

“舒服嗎?”陸行止疼惜地問道,床笫之間陸行止總是更照顧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