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錯了。

心懷蒼生的人,最恨的就是他。

他和她要保護的蒼生註定是敵人。

掌門抬起眼簾,無情的雙眸看著少年,彷彿鮮血染就的雙唇開合。

“果然是禍亂災星。”

像是冷漠的陳述,又像是含著些許嘆息。

少年大笑出聲,聲音悽愴無比,“你忍了我這麼久,總算有機會說出這句話!”

“你要殺死我嗎?來吧!這不就是這麼久以來你盼望的嗎?!”

掌門一語未發,只是抬起纖細的指節,指尖在空中劃過時似乎有星辰的餘韻跟隨,如水般無形、含著變化莫測的道意。

沒人看見她是怎麼出手的,只是眨眼間,少年已從數百級臺階之下閃現在她面前。

她如玉質雕琢而成的素手,輕松又無可動搖地掐住少年的脖子。

“殺你,髒了我的手。”

以慈悲聞名的掌門臉上從未出現過任何溫和的神情,因為只要是接觸過她的人都知道:

過度慈悲就會變得過度無情,而要將天下蒼生都放在心上的人,勢必要成為天底下最最無情的人。

沒有情感和想法,更沒有七情六慾。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具只知道執行指令的傀儡。

少年企圖從掌門臉上看到一點厭惡,但沒有,一丁點也沒有。

她從來不是因為討厭他,所以想殺死他,她只是純粹地想要殺死他。

而他這麼多年的希冀、期望、歡喜和恨,就是寄託在這樣一個人身上。

少年一邊笑一邊哭,掌門松開手,任由他從長階上滾落、磕得遍體鱗傷。

長老們立刻出聲,“掌門您該動手的,若您嫌災星會髒了您的手,我們可以代勞!”

掌門盯著頭破血流都要從地上爬起來、用滿是恨意的眼神看著她的少年,沉默了一會兒。

她沒有回答長老們的話,而是問起另一個問題。

“他今日為何要這樣?”

一眾長老們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雖然掌門交代過讓他們好好看護災星,可…除了弟子們時不時會把捉弄災星的手段當做趣事一樣同他們分享,他們哪裡有閑心去關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他們更不可能知道災星今日發瘋的緣由,事實上不止是他們,就連他們的徒弟也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災星的訊息了。

掌門冷淡的視線像刀尖一樣,如有實質的一個一個刮過他們的骨頭,像是要將他們的每一絲肉都割下來。

“你們不知?”

膽子小的長老已經抖如篩糠。

關鍵時刻是少年自己譏笑著說出來由。

“我要你們,交出那兩個幽鬼。”

“有必要在我面前演戲嗎?我這種人還值得掌門大人和眾位長老的精心演繹?你們不該為我花半點心思!何況你們的劇情也太好猜了,我猜你們想說…”

“你們都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