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後撤半步,大氅下擺被冰稜割裂的瞬間,冉冉嗅到某種清冷的花香,並且分外熟悉…腦中一個念頭閃過——是他在觀無臺聞到的那種味道!

斷裂的布料裡落下不朽不損的彼岸花,秦思翊看著眼瞳緊縮。

…魔主怎麼會和他用同樣的花香…他是為了讓殿下更喜歡他才這麼做的…魔主……

“任性。”魔主垂著眉眼,神情冷漠,他伸手碾碎襲來的冰刺,殘渣在掌心凝成一顆顆白玉棋子,“你跟我說你不再需要我的教誨那日,掀翻棋盤…”魔主唇角勾起,“用的也是這招聲東擊西。”

聖女瞳孔細微收縮,這是冉冉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類似動搖的神情。

躺在魔主掌心那枚棋子刻著細小的牙印,不難推測,應該是當年聖女輸棋後不高興咬的,魔主用冰雪還原了出來。

“難為您還記著這種破事。”聖女揮袖擊碎棋子,飛濺的玉屑卻在她頸側劃出血線,“就像留著條不聽話的狗。”

魔主突然捏住那片染血的碎玉,蒼白的指節泛起青灰,柔軟的唇輕輕擦過。

“在你那,又變成破事了,你總知道怎麼讓我難過。”

冉冉感到某種酸澀的情緒湧上喉頭,她突然意識到這場廝殺裡處處是舊日溫情的殘骸,兩個曾經親密無間的人,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你要殺的人裡,有很多人不該死。”魔主彈指震落發間碎雪,簌簌冰晶似乎在兩人之間織成朦朧的網,“洛家的小子還託他母親往魔域送梅子糖。”

冉冉下意識看向洛景華,後者面色微紅地抿起唇。

聖女嗤笑著扯斷鎖鏈,帶出的碎肉濺上冉冉裙擺,“所以呢?”她踩碎腳邊的冰網,咯吱聲像極了幼時偷吃的糖霜,“您要給我上道德課?還是要像小時候那樣——”

洞穿她身體的鎖鏈突然暴起纏住魔主手腕,聖女彷彿完全感覺不到痛一般車扯扯嘴角。

“——罰我跪在雪地裡數雪花?”

“你總學不會適可而止。”魔主徒手扯斷鎖鏈,聖女的血順著鎖鏈流到他掌心,“小時候毀我藥圃是這樣,現在要毀中洲也是這樣。”

聖女突然安靜下來。

細雪落在她睫毛上,凝成冰珠的瞬間,冉冉彷彿看見那個跪在藥圃裡的小女孩,魔主遞來的暖手爐被她摔進雪堆。

“當年你說雪地裡的藥苗活不過立春。”聖女指尖凝出冰刃,刃面映出兩人扭曲的倒影,“可它們現在還在開著花。”

“你已經縱容我到今日,如果這是錯,就該繼續錯下去。”

“做下的事又反悔…”聖女抬起頭冷冷直視魔主,“你知道我最討厭這樣。”

在和聖女的對峙中,魔主的臉已蒼白了許多,此刻他露出笑容,那笑容更是慘白一片。

“我知道…”

“所以你是很討厭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