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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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沒有搭理他刻意的活躍氣氛,寧則哂笑道:“他看見一個無數亡魂,準確來說是感受到,他感受到熟悉的魂靈波動,無數個聲音在讓他‘逃’,還有聲音讓他‘藏’,一個逃一個藏,他當時不明其意,不過當他看見‘君主’時便都明白了。
雖看不清‘君主’面貌,但他正抓著一個人,一個赤瓦鎮的瓷師,正吸食著他的精氣,‘君主’聽見他的腳步,詢問‘嗯?都看見了?’
那時令尊才知道他的夥伴,他的朋友,他的同道,都是死於這個人手裡,而他或許馬上面臨同樣的結果,面對‘君主’的‘呈上你最得意的瓷器讓我瞧瞧’問題時,他只能拿出一件無功無過的瓷器,謊稱自己學藝不佳,比不得同道們。
實際上,令尊早有準備,死去的同道除了都見過‘君主’以外,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他們都有能燒出瓷人的能力,但他們只為達官貴人私下燒制過,是除了掌握這一技術的瓷師以外,絕對保密之事,但此人把這些瓷師全部殺害,很顯然不是想讓他們燒出瓷人,而是……”
“讓瓷人消失。”辭暮歡接道
“沒錯,令尊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懂為何魂靈讓他藏和逃了,但這樣是不夠的,他能僥幸從‘君主’那裡活著離開,但到了後面‘君主’開始了無差別的殺害,他擔心他回不來,於是自段了手臂的一根經脈,廢了一手瓷藝,燒出的瓷器不是裂縫就是瓦碎,或許是他命大,也或許是‘君主’沒了耐心,任由他跑了出去。”
辭暮歡胸腔裡湧出了一團絮狀的氣,讓她覺得憋悶,心情沉重
“所以,他便是這樣成了一個廢人。”
寧則憐憫道:“瓷師沒了手便如同沒了命,令尊想必那時遭受了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摺磨,所以那時才會那樣對……”你。
他想起當初剛帶走小辭時,因屢教不聽他特意去詢問了她的父親,應該以何種方式來教養她。
他得到的回答是“那孩子,從小就不聽話,你得打得罵。”
“我可沒少打她,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但她呀皮實,哭一哭也就沒事了,若還是不管用,那給她做一頓好吃的,總之打罵都可以,你一定要待她好。。”
所以後來他也用了同樣簡單粗暴的方式去教養她,只是到了今日,他早已清楚這種方法無法安撫她不安的心。
辭暮歡眼眸微變,像是想起曾經的黑暗,掙紮又痛苦
“他的無力,他的不平,為何要讓我去承受。”她輕聲道出不公,委屈卻湧上了心頭
原來不是她太調皮,不是她太愚笨,原來她是無辜的啊。
長久以來,她都給那些打罵找了一個合理的理由,原來都只是自欺欺人啊。
他把自己的痛苦施加給了她,她何錯之有?
寧則卻道:“小辭,令尊之所以對你那麼嚴厲,不僅是因為自己,也是因為你。”
“呵,因為我?你們人人都說,是為了我好,可我當真就好了嗎?”
她質問的目光令寧則抬不起頭
“你說得對,小辭。”他沉聲道“是我們太自以為是了。”
“可令尊他確實還有另一層原因。”
“你知道他為何那麼急迫讓你學會燒瓷嗎?”
“讓我繼承他的手藝,代替他支撐起這個家。”辭暮歡早已看透了般
寧則搖著頭:“非也,你可知當初他對你的心願是什麼嗎?他其實不想你學會燒瓷。”
“嗯?”短暫的詫異後,她想到了一種可能“因為那個怪物?”
不能再出現手藝好的瓷師,會召來殺身之禍。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令尊他,用那種極端的方式就是想讓你離開,他不忍心將你拋棄,只能替你尋個好人家,在我之前不是沒有人找上門過,只是捨不得,包括我拿出的一百兩銀子,也是我執意要給,並非他向我索要的。”
“你、你在、說什麼?”辭暮歡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寧則緩緩道:“小辭,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他們都很愛很愛你。”
他們都很愛很愛她?
很愛很愛嗎?
辭暮歡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更是第一次想到這句話。
“你的身世,他們比所有人都清楚,當然那個所謂的‘君主’定不會就此罷手,自你父親回來後是不是小鎮裡常出現陌生的面孔,那時監視他的人,他們一直沒有打消懷疑,為了避開耳目,他們只能採用這種極端的手段,直到遇到我。”
他慚愧地一笑:“說來是我讓他們失望,他們本以為我是個可靠的師尊,會教養你法術,會讓你好好的活著,可我沒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