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

辭暮歡一動怒就會引起神火留下的心病,都成老毛病了,每次犯病都是因為那些從前與寧則的記憶,她無數次想要忘記,可越是如此,那些記憶就越是清晰,這令她感到痛恨,而恨意無法釋放,就成了自我折磨。

“師尊,你抬頭也看看我吧?”

沁涼的手握住她滾燙的手腕,辭暮歡茫然抬起眼,人影重重叫她看不清眼前是何人,只知道那人捧著自己的手,苦苦祈求的聲音,一遍又一遍

就好像從前,她無數次看著師尊的背影在心裡默默祈求一樣

師尊,回頭看看我吧。

“師尊,師尊!”許盡舟低腰湊近,看著她的眼試圖喚醒她的神智

“怎麼越來越嚴重了?”之前幾次師尊還能自己調息控制。

方才在院子裡,她突然犯了心病,許盡舟剛帶她進屋,她就成了如今這個神志不清,一身滾燙,氣息可怖,想要毀滅一切的樣子,好不容易才將她桎梏住,她卻又不知道怎麼就哭了起來,弄得他手足無措。

“師尊,不要哭。”他蹲下,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哪料,這句話就像是一句咒語一樣,辭暮歡忽然大哭了起來,“嗚嗚”的聲音由小變大,一向懨懨的臉上出現了許盡舟從未見到過的神色,一半委屈,一半怨怪,清麗的水瞳也變得紅彤彤的,甚惹人憐惜。

許盡舟將身子送上,她自然而然地伏在他肩頭,他百般柔情哄道:“師尊,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話音一落,他不經意地望向屋外的方向,那裡閃過一道踉蹌的黑影,他緩緩笑著

手上的動作卻頓住,他臉上那種柔情忽地消失,轉而變成了另一副冷淡的模樣,他冷冷地看著她,最終卻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用力地颳去她臉頰上的淚珠,語氣有些陰冷道:“我討厭哭聲,以後別再讓我聽到了,好麼?”

辭暮歡就像是任人擺布的瓷娃娃,淚水仍然不斷地從眼眶裡湧出,但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一丁點哭聲都沒有再發出。

許盡舟見此有些惱怒地皺起了眉頭,低罵道:“真無趣。”

他像對待一件精美的瓷器一樣,指尖輕撫過她柔嫩的面龐,粘了一手的淚水也不覺得厭惡,反而試探地將指尖輕輕放入唇邊,輕抿唇,嘗到了一絲淡淡的鹹苦味,陰鷙的眼眸裡生出一種“不過如此”的輕笑。

“做你自己。”他居高臨下道

於是,辭暮歡便又恢複成了神志不清的模樣

許盡舟伸手將她攬入懷抱,她的長發在他的脖頸裡亂竄,不得不騰出一隻手順一下她的發絲,懷裡更是一片浸濕,他一面漫不經心輕輕撫著她腦後,一面用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柔語氣,輕聲哄道:“我在呢,哭出來就好了。”

辭暮歡在他輕言細語柔聲中,在他沁涼陰冷的懷抱裡漸漸小了聲音

許盡舟不知不覺放緩了神色,眉目間那股陰鷙也消散了不少。

“總有一日,你的眼裡只會有我。”

他低眸看著懷裡顫動的發頂,神色冷漠而又篤定

突然,他腰間一緊,被人緊緊環住,懷裡的人更加滾燙似火,他不由地滾動了幾下喉結,“你在做什麼?”

懷裡傳來她甕聲甕氣的聲音:“不要拋棄我,好不好?”

許盡舟錯愣片刻,手上的動作更是輕柔了,“只要你聽話,我不會的。”

“我害怕。”

“別怕。”

“我會聽話的。”

許盡舟方浮現出滿意的神色,“真是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