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瓷親手做的玉佩,是他如今唯一珍貴的東西,那時他被一群道修救醒,又被他們丟入火海裡,只是神火早已耗盡,火海裡的火也只是普通之火,他雖沒有靈力,但因為經過神火餘威,身體的承受能力也比尋常人要高得多,所以他沒有死

躲過一劫後,他在普渡崖岸邊找到了這塊曾經被他親手丟棄的玉佩,他一路帶在身上,藏在最緊要的地方。

想到從前,他心頭苦澀無比

他甚至不知道那日瞥見雲端的仙姿後一路追尋至此是為了什麼。

她應當早已厭惡透了他,而他如今遭受的一切也全是拜她所賜,他們是生死仇人,如今又是雲泥之別,他本不該來此的。

一直保留著這塊玉佩,寧則也說不清具體緣由,他只是覺得,人活著應當要有一個念想,他道心破碎,若還沒有個念想,恐怕他早就尋了死路。

“哇~”此起彼伏的驚嘆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嘈雜的人群像是被施了法術下般,靜得出奇

寧則藏好玉佩,退到了人群中,將自己藏了起來

但還是沒忍住抬眼透過湧動的肩頭偷看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那日也只是遠遠一瞥

一席紅衣的女子端的是絕豔脫俗,花容月貌,長發半挽,一根玉簪斜斜的,那是曾經她裝扮過的發式,將她本來豔麗的面容顯得有些不經意的慵懶。

那樣的美麗,可是看在寧則的眼裡卻是那樣的刺目,他黯然失色地低下了頭,眼眸裡湧動著各種的情緒。

今日對辭暮歡來說很重要,二十州的道修齊聚於此,本來安排的是直接去中州仙臺道宮的,但她想借此機會,籠絡一下人心,所以才臨時改變路線,從凡間步行至仙臺。

這一路,不算長,她走得卻很慢,那樣多的視線全部落在她一人身上,換作從前她只敢躲在寧則身後,而如今卻已經能旁若無人。

說起來,還得感謝寧則,若不是他打碎了從前的郝瓷,她也不可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她接受著眾人的敬仰,傾慕,步步走向仙臺

仙臺上早有人等候,陳予傳了音過來:“仙子,時辰快到了。”

所謂的以她為尊,便要她先加入仙臺,和凡間的那一套“認祖歸宗”很像,只是從祭奠先祖改成了祭拜天地,一樣的都需要看個吉時。

她踏上仙臺臺階,忽然身子一頓,似有所感般回身看向身後的眾人,目光穿過層層人頭,迎上了許多張笑臉

“錯覺嗎?”她總覺得有一道熟悉的氣息混雜在人群中

辭暮歡忽略過心頭的異感,於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如今這個世上除了許盡舟,可再沒了熟悉的人。

她輕笑著搖了搖頭,背向眾人,一直往前走

很快,她便來到了仙臺至高處,在陳予的身側還齊齊站了好幾排的人,他們都是仙臺道宮的鎮官

每個人的面孔都是那樣沉靜,那樣充滿了慧根,眼裡也盡是老謀深算,他們之中也並非全是男修,亦有女修,面貌看上去也都很年輕,道行越高,面貌也就越年輕,所以除了刻意追求歲月痕跡的陳予以外,皆是保持在自己最好的年齡上。

陳予為她介紹道:“這位,便是新晉的暮歡仙子,留在下界只為了助諸位道友一臂之力,她若想飛升也只是一道雷劫的事情。”

“這便是仙臺的諸位同僚,這位,金袍玉冠,林疾是我們中州仙臺的鎮官。”他指向佇列中最中心的一位相貌堂堂的人道

“這位,是青州鎮官,顧北楓。”旁邊的那位笑著向她打著招呼

“這位,女中豪傑,仇時音,西州鎮官。”同樣一席紅衣,英姿颯爽的女修略略頷首。

陳予一一向她介紹著,辭暮歡將他們記在腦海中,對那位仇時音格外的有好感。